退朝之后,杨姓武官因自己的建议被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否定,脸上有些挂不住。
他没精打采,低垂着头走出了朝堂。
忽然,他的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哦,刘大人?”
杨姓武官看到正是最先否决自己意见的刘大人。
“年青人,看来你对有些情况还不甚了解。祥泰商行是陛下自家的商行,你让陛下严惩什么人呢?!”
那杨姓武官唬了一跳,吃惊地问:
“竟有此事?!卑职无知,卑职失言了!”
刘大人呵呵笑起来,
“老朽料定你不知,特意忠告一声。祥泰商行的东家,是小皇子的亲舅舅。你明白了吗?!”
“小皇子的亲舅舅?”杨姓武官仔细推算着这重关系。
刘大人看他拙笨,又提点道:
“换句话说,那祥泰商行的东家,是苏王妃的亲兄长。苏王妃,你还不知道吗?!”
“知道,知道,当然知道!她可是陛下的眼睛珠儿啊!”
杨姓武官吓出一头汗,深悔自己在朝堂上的无知鲁莽。
“得罪皇上还是轻的,若敢冒犯苏王妃,皇上绝不会饶过。年青人,以后慎重点儿!”
杨姓武官擦一把额上的冷汗,点头如鸡啄米,对刘大人千恩万谢。
……
精致的菜肴散发着香气,摆满了桌子。
郦允珩无精打采地摆了摆手。
简总管会意,欠了欠身退出,依例带走了房内所有的內侍。
郦允珩座位的旁边,永远放着一套餐具。
他转脸看了看,拿起钧瓷小碗盛了碗粥,又亲自挑了几种菜,放在小碗前面的碟子里。
“这是你最喜欢吃的,宛儿,多吃点儿。”
郦允珩把筷子放在小碗上,仿佛交到了宛儿的手中。
郦允珩歪头看着,似乎看到宛儿在津津有味地品尝似的。
“宛儿,朕曾向你承诺过:‘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可是,朕失信了!失信于你,伤了你的心!朕——有错!”
郦允珩为宛儿倒了杯酒,
“朕给你倒了这杯酒,今日向你赔罪!你原谅朕,好吗宛儿?”
郦允珩冲旁边的空位儿看了会儿,不知他看到了宛儿什么样的反应。
他又开口了:
“朕以前不以为错。可你兄长南宫聿,面临的困境如泰山崩于前,他却不改初衷。他……确实比朕强。
宛儿,朕向你保证:以后朕的身边,只会有你一个人。你相信朕,好不好?
你答应了,宛儿!答应了!多吃点东西。”
郦允珩向着宛儿劝菜,自己却毫无食欲。
他胡乱吃了几口,放下了筷子。
“来人!”
郦允珩有气无力地对进来的简总管说:
“移驾金鹤楼。”
简总管望了望几乎没动的满桌饭菜,劝说道,“陛下还是保重龙体,吃饱肚子再出去吧?”
“多嘴!”
“是——”
简总管无奈,赶紧出去喝令道:“移驾金鹤楼——”
郦允珩走进了南宫聿在这里的房间。
房内四壁上仍悬挂着他的书画字画作品,只那幅《文君当垆图》旁边的墙上,还留有二尺多的空隙。
这个空隙曾经用宛儿的一幅字填满,只不过后来又被郦允珩“盗走”了。
那幅字上写的是卓文君的“白头吟”:
“皑如山上雪,皎若云间月。
闻君有两意,故来相决绝。
……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
竹竿何袅袅,鱼尾何簁簁!
男儿重意气,何用钱刀为!”
无数的凄苦,从郦允珩的眉宇间流露而出。
这首诗,是不是就是一种可怕的预言和宿命?!
前四句,表达的是宛儿对她和郦允珩之间不够纯粹的感情的不满,
“愿得一心人,白头不相离。”则是描述宛儿跟南宫聿之间的爱情愿景及誓言了。
难道,今天的局面,命运早就有了设定?!
他郦允珩——偏不认命!
可他又有什么办法,能挽回宛儿的心呢?
沙允武茫然无措、抱怨的话语在他耳边响起:
“不能打,不能骂,不能抢,也不知道她都什么心思,还得哄!我哪里会哄女人?!还不如杀了我算了!”
郦允珩颇有感触地摇了摇头。
他倒是清楚宛儿的心思,可也依旧束手无策。
原以为利用天启缺粮的困境,能逼宛儿就范,可他失败了。
他收买塔尔淦的乌沙,用十万石粮食诱惑南宫聿另娶,试图破坏他与宛儿的感情,可南宫聿竟然拒绝了。
郦允珩第一次感受到了“穷途末路”的绝望。
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伸出来,掐住了他的脖子,他透不过气,胸腔漆黑堵塞,尖锐而窒息地痛着。
金鹤楼的掌柜亲自送来了刚烹好的茶,讨好地说:
“陛下,这是上等的金骏眉茶,请慢用。”
“把伶人唤来,朕要听曲。”
“是——”掌柜殷勤地答应着,“小人这就为陛下去唤最好的伶人。”
不一会儿,从雅间里传出了伶人悦耳如莺啼,清润如珠玉的美妙歌声:
“墨云遮日天地暗,
露重霜冷秋意寒。
可叹人间生灾难,
十郡八州疫情传。
哀鸿遍野民啼怨,
疫病如洪难阻拦。
杏林医士愁无策,
国医圣手望洋叹。
……
陵江绵绵向远方,
不及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