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请!”南宫聿将这位王爷让上了车,斟了一杯茶给他。
王爷端起茶,闻了茶的香气,品了一口,问道:“恕本王才蔽识浅,这茶香如幽兰,味醇鲜爽,隽永回甘,应是茶中珍品,却不似本王饮过的各种贡茶。不知这茶何名?”
“喔,难怪王爷不知。此茶产于天渭国北部云雾缭绕的山巅,名唤云顶茶,产量极少,加上山势峻奇难走,运输困难,因此罕见些。王爷若喜欢,在下还有一些,送于王爷品尝。”
王爷忙辞谢说:“怎好夺人所爱?尝一杯即可。”
王爷似乎并不急于寻人,一边悠闲地饮茶,一边与南宫聿闲聊起来。
躲在桌下的宛儿,此时心情却五味杂陈,复杂煎熬。
南宫聿一定把这位王爷,认作追捕自己的元凶了。
可宛儿早从声音中听出来,来者并非掳掠自己的郦允晟,而是不远千里来寻找自己的郦允珩。
听着郦允珩清雅有磁性的声音,宛儿心头别是一般滋味。
郦允珩一定满心焦虑她的安全,带了侍卫千里奔波找到这里。此时,他就坐在自己身边,与她咫尺之遥。
能这么快就赶到这里,想必郦允珩也是两夜未眠,日夜兼程而来。听他的声音略微沙哑,他脸上一定有倦容吧!
宛儿立刻有冲出来、与郦允珩相见的冲动。她知道自己可以带给郦允珩相聚的狂欢,她知道她不该辜负他的深情爱意。
可是,接下来呢?
高高的宫墙,钗环闪耀香风阵阵的内宅,尔虞我诈的倾轧,防不胜防的冷箭,贵妃根深蒂固的嫌恶……
宛儿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条鱼,适合快乐地游在山间清亮奔腾的小溪中。郦允珩宫里的高墙深院如同泥潭,她不愿憋闷在那里埋葬青春活力,她不愿那里的沉闷窒息把她完全湮没。
“嘭,”一声轻响,把宛儿吓了一跳。“桌腿”外围有被什么摩擦到发出的轻微响声。
宛儿屏息再听,那响声已经消失了。只剩下上面二人平静如初的讲话声。
“一场虚惊!”宛儿松了口气。想必是他们二人中的谁,无意中碰到“桌腿”了吧。
虽说宛儿提到嗓子眼的心落回原处,可为什么她的心针扎似的疼痛呢?!
宛儿甚至吓了一跳,她发现自己内心里有种压制不住的渴望——渴望被发觉。
宛儿拼命压抑着内中的不安分。她咬紧牙,狠狠心,逼自己——保持沉默。
长痛不如短痛。既然命运将她送出宫墙,也许意味着她跟郦允珩的缘——尽了。她不如索性斩断情丝,从此与他天各一方,相忘于江湖。
“无缘对面不相逢”,这句话忽的凭空而降。
宛儿的心又刀绞似的痛起来,她屏息凝听着郦允珩的声音,想把他最后留给自己的东西珍藏在记忆深处……
“如此,本王就不打扰了,多谢南宫公子的清茶。告辞了。”郦允珩的声音里,蕴着几多落寞和酸楚。……他,要离开了吗?
宛儿在黑暗中张大了眼睛,似乎想最后看清楚郦允珩的身影。
眼前一片漆黑。马车里一片死寂。
宛儿清晰地听到有心碎裂的声音,像瓣瓣落花坠落满地,殷红如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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