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听到声响映红快步从床边走过来。
她扫了一眼趴在地上瑟瑟发抖的桂儿,嘴角微不可见的一扯,低下头对着徐三老爷道:“老爷,奴婢伺候您洗脚。”
说罢,也不等徐三老爷回答,主动蹲下身子,将手伸入盆中,拿起帕子细细的擦拭着徐三老爷的脚。
喝退桂儿之后,徐三老爷本想干脆自己洗脚的,如今看到映红已经开始动手了,倒也没有避开,只是想到范氏对他说起的关于映红的话,心中多少有些别扭。
无意中瞟到桂儿居然还没有离开,徐三老爷忍不住再次皱眉:“不是让你退下吗,还楞在这里干什么?”
“老、老爷……”桂儿吓得身子又是一抖,偷偷的瞄了一眼正在专心为徐三老爷洗脚的映红,心中天人交战,迟迟不肯动弹。
看到桂儿居然敢无视自己的命令,徐三老爷终于忍不住发火了,狠狠的拍了一下椅子的扶手,怒道:“反了天了,老爷的话都敢不听了?”
察觉到徐三老爷的怒意,桂儿终于是顶不住了,一边发抖,一边带着哭腔道:“奴、奴婢不敢!奴、奴婢刚才腿、腿软,奴婢这、这就走……”
说完,桂儿好似生怕徐三老爷再次发火一样,硬撑着站起身子,四肢发软地退出了房间。
随着桂儿的离开,屋子里就只剩下徐三老爷和映红两个人。
徐三老爷轻叹一声,摇了摇头,瞥了一眼开始在盆中为自己按摩脚掌的映红,斟酌了一番之后,状似不经意的开口道:“映红,你除了记得你娘让你有机会来京城找舅舅之外,其他的事情你还记得吗?”
“不记得了。”映红手上动作不停,微微抬头,看着徐三老爷道,“从奴婢记事起身边就只有爹娘,其他的亲戚一个都没有见过,当时奴婢的娘说家中的亲戚遭了难都没了,后来她让奴婢去投靠舅舅的时候,奴婢也觉得很意外。”
“你娘只让你来京城找人,却没告诉你对方姓甚名谁,她不怕你找不到吗?”徐三老爷好奇道。
映红微微抿嘴,看着徐三老爷,脸上露出一丝浅笑:“当时奴婢的娘去得太急,没来得及说更多。不过奴婢的娘姓秦,我舅舅应该也是姓秦的。”
“姓秦……”徐三老爷飞快的在脑中过了一遍,并未找到在京城中又姓秦的大户人家。
映红拿起干帕子,抬起徐三老爷的脚,一边为对方擦拭,一边道,“老爷心里想着奴婢,能带奴婢来京城找人,奴婢心里已经很感激了。京城那么大,又过了这么多年,也不知道奴婢的舅舅还在不在,更何况仅仅凭着一个姓氏,在这里要找一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其实老爷不必为此大费周章。”
“这可不行,当初我答应了要帮你找到亲人的,说到就要做到。你在我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功劳苦劳都不小,不管怎么说,老爷我都得为你下半生安排好一个依靠。”徐三老爷颇为认真的道。
在这个年代,女人有娘家和没有娘家区别非常大,徐三老爷想要为映红找到亲人,真的是打心底的为映红打算。
只是……
听到徐三老爷这番话,映红并未表示出任何感激之色,只是垂着头,低声道:“徐家就是奴婢的依靠。”
“这不一样……”徐三老爷皱眉。
“奴婢从小就跟在老爷身边,比起从来都没有见过的舅舅,老爷和徐家对奴婢更重要。”映红抬头,一脸认真的看着徐三老爷,眼中透出一种无法忽视的坚定。
“可是……”徐三老爷接触到映红的眼神,心神微微一晃,随即不甚自在的偏过头,避开了映红的眼睛,“总归是得试试。”
映红注意到了徐三老爷的动作,心中微微一涩,尽管面上表情不变,嘴角却不禁泛起几分苦味儿。
三太太就真的那么好吗?
为什么,为什么这么多年了,老爷还是不肯面对她的心意?
明明是她先认识老爷的,就因为她只是一个卖身入府的丫鬟,难道真的就一辈子都入不了老爷的眼?
“天色不早了,这里不需要你伺候,你先下去吧!”徐三老爷换上屋内穿的棉鞋,站起身对着映红道。
“是。”映红咬着唇,收起心中的不甘,柔顺地应了一声,在徐三老爷的注视之下,端起水盆退出了房间。
直到映红的身影消失在了小院的拱门外,猫着身子躲在墙角处的桂儿才悄悄的探出了身子。
虽说刚才她没能顶住徐三老爷的怒意退缩了,但迫于徐三太太的威胁,她也不敢离得太远,一直提心吊胆的躲在外面偷听屋内的动静。
“呼,幸亏没事!”桂儿捂着自己的胸口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缩着脖子朝着徐三老爷的屋子看了一眼,双手合十,对着天上的月亮喃喃自语,“大慈大悲的观音菩萨保佑,一定不能让老爷和映红搅在一起,一定不能啊!”
翌日,徐三老爷起了个早,匆匆的用了早餐之后,便急急地出了门。
徐大老爷虽然并未在京城任职,但也没有忘记在京城置办产业,前几年因着徐大爷在京城的缘故,徐家在京城的那些产业基本上是由徐大爷和许惠照看的。
只是两人毕竟年轻,有些地方还是有所疏漏,徐三老爷趁着这次来京城的机会,顺带着也帮忙看看。
待大致的将京城的产业巡视了一遍之后,徐三老爷便将注意力放到了为映红寻找亲人这件事情上。
有了范氏的提醒,徐三老爷自然最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