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蕴的理智被他那句话撼动,像地震时裂开的地基。
她一低头余光就能看见几乎和他挨在一起的鼻尖。
厉荆深的大掌轻而易举捏握住她整个下颌,鲜有表情的硬朗五官绷得很紧,手上的力道也不轻,以至于在孟蕴想往后退的时候,根本挣脱不开。
冬季晴天的傍晚,天际一抹淡紫混在就要消失的玫瑰色落霞中,绮丽得很。
落日下的车流渐渐紧密,绿灯行,前面的车辆缓缓挪动,后面的车不停鸣笛催促。
厉荆深不言不语,似乎一定要听到她说话才会松。
孟蕴缓缓的静下来,仿佛耳畔的汽车鸣笛声都消失,整个世界只有她自己的呼吸声,和鼻尖传来的他的气息。
她听见自己不徐不疾的声音说:“这有什么不好?你该给我的已经给了,我只需要配合你,直到你不需要的时候。劳改犯在监狱听话努力,还能提前刑满释放;我这么懂事,你不仅不考虑给我颁个奖,反而要耗尽我一生,是不是太不人道了?还是说……”
她像是要做什么艰难的决定一般,轻轻呼了一口气,抬起眼眸,问:“你别有他意?”
她是个对外界敏感的人,但有时候怕太过敏感而误解了他人的意思。
但厉荆深对她有那么点儿意思她是知道的,但她一直觉得那不过就是男人想跟一个漂亮女人上床的冲动。
如果仅是如此,那他应该庆幸她是个识相的女人,而不会因此动怒。
心里一旦有了疑念,她就想去求证。
因为刚刚朦胧的明白过来,不知从何时起,不知算不算喜欢,但她是在意他的,在意他怎么看怎么想,也因为知道他这个人跟她不大可能有结果,所以想弄清楚,他值不值得她动那些不该动的心思。
但她也不抱什么希望,一辈子……
孟蕴听见自己咽唾沫的声音,又听见自己已经麻木的声音说:“你该不会是喜欢上我了吧?”
因为太紧张,她又没什么表情,连声音都有些冷硬。
厉荆深将动了动手指,将她的脸推开一些,这样才能完整的看清她的表情,这张漂亮得有时看起来有些不入世的脸,眉目如画,眸光若水,声音也轻慢,跟他某段模糊的记忆重合在一起。
那张脸更加稚嫩丰润,微微偏着头问他:“厉荆深,你喜欢我吗?”
两秒了,厉荆深并没说话,孟蕴正要出声的当口,他松开她的下巴,动作有种胡乱丢开的粗鲁。
他在频频车声中松开刹车,踩下油门,声音冷沉又不屑的说:“你们‘年轻人’随时都把喜欢挂在嘴边的?”
从他的反应,孟蕴已经知道答案了,她反而轻松,要真是被这样的人喜欢,那想必感情之路好比蜀道难,难于上青天。
“我们年轻人对待感情很认真的,不会对不喜欢的人说一辈子这种话。你以后注意言辞。”孟蕴撑着下巴看窗外飞快后退的景色,淡淡如是说。
“说实话,我也不想我们之间掺杂着什么喜欢不喜欢。你们厉家比古代争权夺位的王侯皇室还复杂,万一哪天你完蛋了,我还要被你连累。”孟蕴告诉他,也告诉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