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知新愣愣地看着她,来不及去擦干眼角的泪水,又有另外一波炙热涌了出来,她的鼻音很重,听着有些含糊不清,“温故,原谅我吧。”
“我以前做错了。”她顿了顿,“但其实,如果不是我,你现在的处境,还很难说。”
“你看,秦少多宠你,哪怕你——”
似乎意识到有些话不该说,苏知新及时住口,“总之,你现在过得很好,我也不用活在愧疚里了。温故,这都是我的真话。”
“和你没有关系,没有你那一通电话,他也会找到我。”
以秦苏墨的能力,要找一个女生,容易到仿佛在挑战他的智商。
他只是抱着猫捉老鼠的兴趣看她到底能逃到哪里,又能躲多久,找到她只看他的耐心到底在哪一天消耗完毕,全都是迟早的事。
秦苏墨是不会放过温故的,一点都不会。
“所以你不用那么有负罪感,也不必把自己看得那么重。”
苏知新将目光轻轻地落在温故给她的纸巾上,香香的,带着干干净净的花纹,“温故,我能问一句吗,其实我一直好奇,你到底对他是什么感情?”
温故陷入迷茫,她真的不清楚。
“如果有一天,给你一个离开他的机会,你还会愿意吗?”
苏知新倒是几分嘲弄地笑了笑,“别觉得我说话难听,这几年,他给了你最好的东西,以秦少在x市的地位,不管是权利崇拜也好,还是单纯爱他那张皮囊,任何女人都抵抗不了他的。如果有一天他不要你了,你反而一无所有。”
“就像是——做了一个被编织的很豪华的梦,然后一下子,梦醒了,你又回到了辛酸的现实生活。”
“从天堂到地狱,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更何况,你也不知道他对你是什么感情。”
“苏知新,你可以不用再说了。”
她却很认真,“我没有在抬杠,听得进去就算,听不进去就当我从来没有说过。”
墙上的钟不知道走了几轮,“我该下班了,和你掰扯这一会儿的功夫,我大概丢了一百块的工资。”
温故仿佛被人拉了回来,嗯,原来现在已经十点半了。
从窗外看过去,连行人都变得稀稀拉拉,少了好多。
餐厅内的灯光骤灭,只剩下昏昏暗暗的几盏小灯,几乎没有客人在吃饭,只剩下收尾打扫的清洁工。
“你是等人来接你吗?”
苏知新脱下工作外套,“我现在可没你这个好福气,需要每天挤两个小时的公交车,很辛苦,很累。”
温故点头,不知道王叔为什么到现在还不来。
连餐厅都要打烊了。
“可能在路上耽搁了吧。”
“这儿你待不了,除非去外面的走廊上等着。”
外头狂风簌簌,气温在夜间总是会降好几个度,乌压压的没什么月光,阴森沉闷,过会儿似乎要变天。
“你要实在没地方可去,不如陪我走一段吧,车站离这里不远。”
不知道为什么,对于苏知新这句话,温故居然没什么犹豫地答应了。
好像,她现在没有理由再欺负她。
该说的早就说清楚。
温故和苏知新一前一后地走出餐厅,只听见身后传来“哗啦”一声,门被用力地锁上。
迎着风,将两个人的头发都吹得有些散乱。
不知道是不是她此时此刻不施粉黛的原因,还是没了趾高气扬的资本,苏知新看上去显得像个温和的邻家女生,清汤寡水,没有任何攻击性,甚至还带着几分会保护小妹妹的安全感。
她身材修长高挑,比温故高了一个头,和她说话的时候,偶尔还会微微偏着,似乎是在迁就矮个子。
温故觉得,这样的感觉很不错,也不介意再陪她多走几段路。
本是宁静的氛围,却忽然被什么不和谐的声音打破。
“两位妹妹这是去哪儿?”
这条道算得上偏僻,可要去公交车站,只能往这里走。
苏知新忘了告诉她,交通枢纽处,附近又是机场,又是火车和高铁站,杂七杂八,三教九流的人都有。
但这几个流氓显得有些眼熟。
苏知新收敛了一下眸子,在脑海里飞速地搜索一番,然后,一下子便认出来了。
毕飞和他一众不入流的小弟。
恩怨还得从不久前的运动会说起,不过不是他和苏知新的恩怨,而是他和纪淮的。
各高校联合举办,在某一田径项目中,有参赛者被查出使用了兴奋剂。
那人就是毕飞,而举报他的人正是纪淮。
取消比赛资格是小,但更严重的还需要接受调查,档案记过,总之,种种手段都表明,大家都以服用兴奋剂为耻。
规模虽比不上奥运会,亚运会,但也是正正规规,受到瞩目的一次比赛。
更何况,毕飞是体育生,职业运动员,对他的未来影响很大。
这种人倒是不值得同情,但偏偏,毕飞在一所职业学校读书,素养不高。
抱着“敢让老子出事,老子迟早报复回去”的心态,又不敢正大光明地找纪淮,只能用一些暗戳戳的路子,比如,他在这里堵苏知新。
然后很不幸,还多了一个温故。
她完完全全就是局外人,无缘无故被牵扯进来,很无辜。
“纪淮女朋友是吧?”
毕飞的脚在地上乱滑着,故意将石子儿踢得乱飞。
“他那小子挺有种的。”
“比你有种,至少不会耍阴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