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子颂恍若未闻,可是身后跟了这么一个大嗓门还是让每个宿舍都探出了不止一个脑袋,八卦自此更不会少了。
202的门刚好大开,吴奇丽一面吃着刚出炉的茶叶蛋,一面帮吴雨收拾着秦小曼的洗漱用品准备拿到医院去。
忽然听得外面大呼小叫的声音渐近,大家脑海里又浮现出中文系才子楚松年上次造访时的情形,待到看清门口出现的一张精致美丽的面庞,吴奇丽吃惊地差点被一嘴茶叶蛋活活噎死。
“请问一下,秦小曼呢?”有些清冷的、却又不失礼貌的语气。
一面拍着被鸡蛋噎得满脸通红、直翻白眼的舍友的后背,吴雨还不得不抽空回话,
“在医院呢……”
感概着今天真是个驴唇对不上马嘴的日子——以为是严子颂的电话,结果来敲门的却是顾辰;以为是楚松年的脚步,结果站在门外的竟然是严子颂!
恬静着安睡的女孩,在梦里还微皱着眉。
顾辰试着抽了抽手,却被她握得更紧;女孩子嘴一扁,委屈得像是要哭出来,顾辰只好立即投降。
无奈着被握得心浮气躁的男人,做梦也想不到有一天这种自怜自艾式的感觉会出现在自己身上——被当成别人来紧握着,却怎么也抽不出来的手,悲哀而不甘。
他不用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更没有那些好奇去了解自己并不乐于见到的真相。
只是,心里不是没有失望的,当她昏昏沉沉反复念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不是没有失望的;另外还掺杂了一些五味杂陈的心理,纠结得让人郁闷。
病态的消瘦并没有掩盖她的美好,依旧是让人移不开眼的脸庞,只是多了几许忧伤的味道;看得人有些彻骨发凉。
一直是淡淡的、不悲不喜地恬静着微笑的女孩,梦境中却是毫无掩饰地透露出着些许忧郁、些许执着、些许近乎是撒着娇耍着赖的天真神态,任谁看了,都没办法无动于衷吧;
即使,那个让她撒娇耍赖的人,根本就不是自己!
手抚上她的额头,热度已经渐渐退了下来,顾辰不由暗自松了口气。
抬起的手缓缓来到她的微攒的眉间,停在半空中。
他,忽然有一种冲动;想为她抚平眉头凝结的忧愁,可是迟迟的,他的手落不下去。
一想到,她在昏天黑地的梦魇中还痴痴叫着另一个男人的名字,他的手,就再没资格抚下去。
他是谁?
即使一万个不愿意、却还是忍不住要去揣测这件事的男人,无力地悬着一只手在她的眉间之上,犹豫着思索。究竟是什么样的男人,舍得让你承受这种煎熬?
究竟是什么样的男人,才能做得到……
走廊上突兀地响起了急促而沉稳的男性脚步声,一步步朝向病房走来。出于男人敏锐的判断力,顾辰几乎在听到这脚步声的一刻就提起了十分精神,他本能地知道——是他来了!
脚步声由远及近,顾辰没有回头;
一向沉着冷静、从不喜怒于色的男人,在这一瞬间被自己脑海里忽然迸出的一项认知骇了一跳:随着脚步声渐渐走近的,竟然还有他并不陌生的对她的爱怜、还有他发自内心的昂扬斗志与豪情。
他平静地微微侧了脸,仿佛依旧望着病□□的女孩,可是男人此时的心绪格外清晰起来,自己所有的注意都被集中在了病房的门口。
随着脚步声在几步之外停住,顾辰的手轻轻抚上了秦小曼微攒的眉头。
焦虑着快步走来的男人,急切中甚至还带着一丝因为终于可以明正言顺见面了这样小小的、说不出口的欣喜情感,在进门的一刹那就被一抹寒霜毫无征兆地笼罩了双眼。
憔悴清减的秦小曼就躺在病□□,安静而平和地睡着;他没料到的是,床边却独独坐着一个男人。
“放开她!”低沉冰冷的声音,眉头已是紧紧拧了起来。
顾辰缓缓把抚在秦小曼眉间的手收了回来,看了看自己被睡梦中的女孩紧握着的另一只手,从容地反过手来握得更紧,转回身望向来人,细挑着一对剑眉,“我没办法。”
一句话,两个含义。严子颂几乎是在同一时间也注意到了男人的手正在被睡梦中的女孩紧紧抓着;她的手指修长纤细,此时却像一根根尖利的刺深深扎到了他的肉里。
站得笔直的男人,完全收敛起周身的散漫与不羁,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凌厉,像是忍耐又似压抑,“我说,放开她!”他说得慢,却字字铿锵。
顾辰不由得绷紧了神经,却仍旧平静着一张俊脸,不动声色中说得温和而坚定,“我说,我没办法。”
是没办法,放开她的手;还是没办法,放开她的人?!
夜,寂静的校医院病房,空气似乎也在两个男人之间凝滞了。
吴雨拉着刘奇丽慌慌张张追了进来,屋内的高压与严寒让两个女孩子都不禁一愣,迟迟没敢开口。
吴雨看了看严子颂渐渐阴鹜的脸庞,顺着他的视线捕捉到了秦小曼与顾辰交握的两只手,不由得心里一阵发苦。被这暗潮汹涌却又针锋相对的尴尬局面震慑住的刘奇丽左左右右转着眼珠,不知如何是好;倒是吴雨叹了口气,走向了床边。
两个男人,谁都没有说话。
“顾学长,今天辛苦你了,快回去休息一下吧;这里我和刘奇丽来照顾就好了。”说着,吴雨细细把秦小曼的手接了过来,□□的人苏醒了。
顾辰轻轻抽回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