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人马护送的马车终于在七天后急驶入了京都城,得到消息的徐通火燎火燎地禀告了皇帝。
果然,这几天来一直沉着脸的皇帝,听到这个消息后,阴霾顿时消散大半。“很好。”秦亦昕说,“给他安排以前的住处。”
“奴才遵旨。”徐通这几日来小心谨慎侍候,生怕一个不慎,成了皇帝的出气包,丢了小命。此刻他有种雨过天晴的感觉,暗自松了口气。
朕不好过,就让你更不好过,没有胡太医,看你还能坚持多久。心情舒展的秦亦昕,突然就想找兰妃小酌几杯,顺便温存温存。兰妃媚骨如酥,娇声哝哝,真让人乐不思蜀,于是摆驾悦庭宫。
经过御花园小道时,龙辇帷帐吹起,见得一着素女子垂眸敛目道旁恭送龙辇经过,身后跟着一贴身宫女。秦亦昕觉得女子几分眼熟,便问徐通。
徐通大汗,“皇上,那是皇后娘娘。”
秦亦昕一听,眉头一挑,哦,怪不得,原来他曾在她的册封大典上牵过她的手,走上通往金銮殿的高高玉阶,接受万臣朝拜。
那是他一生中最无聊的时刻。
册封大典完毕后,他就再也没见过她。
后宫佳丽无数,他只要兰妃一人足矣,况且这皇后的相貌实在寡淡地很。
这么一想着,他就更加迫不及待见到兰妃了。
绿鬓红颜舞霓裳,红袖添香伴醉吟。梦红楼虽不胜青楼妓院的醉生梦死,可也是不分昼夜,灯火辉煌,言笑晏晏。
在梦红楼的最高处——绝音阁,隔绝世间一切喧嚣浮躁,在月凉如水之夜,仿佛手可摘星,如置身淼淼浩瀚。
绝音阁是上官红衣的习舞阁楼,每当她翩然起舞之时,绝对不能受到一丝打扰。所以绝音阁是梦红楼的禁地,不经允许,决不许踏入一步,违者皆受到了严厉处罚。
辛采轻拢裙摆,不让它碰触地面发出声音,绣鞋踩在红木阶梯上,轻若无物,悄无声息。她知道小姐这时候正在练舞,不喜打扰,故她上绝音阁绝对不能发出任何声音。
她是小姐的贴身婢女,虽然被允许有要事可以到绝音阁找小姐,但她还是不敢放肆,还是小心些为好,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绝音阁里,舞池四周已燃起了蜡烛,如一朵绚灿绽放的莲花,光辉流转,染了一室流光,神秘浪漫。
上官红衣眉间花钿,青丝墨染,一袭轻纱红舞衣,长袖似云。只见她玉足轻点,自地上翩然飞起,舞袖轻抛,如一团烟霞漫出云岫,氤氲开来,腕间璎珞清音回响。而她身似蝶飞,翩翩出尘。一个起落,长袖轻收,她回眸一笑,万般风情眸间流转,勾人心魄。忽然她素手翻转,再次轻舒长袖,娇躯随之旋转,愈转愈快,衣袂飘飘,整个人犹如隔雾之花,朦胧飘渺,不似人间。一舞罢,她快速收起舞姿,端个行礼姿态,不娇不喘,只是用手撩拨了一下有些凌乱的发梢,这一举动,徒添怜爱。
全程无丝竹伴奏,却无声胜有声,随着舞姿的翩然而起,好似如乐在旁,轻缓重急,千变万化,引人入胜,这正是此舞的极妙之处。
一舞毕,上官红衣又恢复了平常冷若冰霜的模样,与刚才舞中眸采顾盼生辉判若两人。
这支舞叫“云来引曲”,她为一人而创,也只为一人而舞。若是,真有那机会的话......
门外的辛采拿捏着时间,小姐已经把一支舞跳完,她才敢开口唤道:“小姐。”
里头传来淡然的语气:“进来。”
小姐没有生气,辛采捏了一把汗。说来奇怪,小姐向来冰冷不苟言笑,可近段时日,她心情反常地好,眉眼偶尔流露出的那抹神采,风情万种。
推门而入,舞池中央的上官红衣艳颜似霜梅,不食人间烟火。辛采暗暗惊叹,心生羡慕。
她不敢迟疑,立即将要事说出来。
上官红衣听罢,却控制不住自己将话重问了一遍:“皇上来人带胡太医回宫了?”
辛采点头,一股前所未有的逼人寒气,她忍不住缩了缩脖颈。
说来奇怪,没有人知道小姐和萧王是何时认识的,如何认识的,更是鲜有人知道两人有关系。两人见面并不多,若即若离,让人十分捉摸不透。
上官红衣霎时间脸凝成了冰霜,她抿着两片红唇,不再说话。挥退了辛采后,她来到窗边,推开窗户,夜凉的风顿时袭来。目光看去,苍穹之下,遥遥的一高处,伫立一人,如谪仙落凡尘。
长裙曳地,一抹红色倩影,一步一步踏上了闻风台。
玉州城有两大楼台高耸,一是闻风台,二是绝音阁,两者遥遥相对,如一对有情人,心悦默默。
闻风台建立于绝音阁之前,上官红衣之所以巨资打造绝音阁,完全是因为那人喜欢站在闻风台之上,看雄鹰展翅,划破长空。而她,喜欢看有他的风景。
高处风大,上官红衣绾得精致的发髻,被搅得微凌乱。她凝望着眼前这个男人,静静地,目光都柔绵了起来。
此时的玉州城,灯火辉煌,气象峥嵘,静卧在纯粹的夜色之中。
十年前,此处尚未有闻风台,只有一座绿草稀疏的凉山,他指着脚下的荒芜问她:“你可信本王将这一片土地打造成繁华都城?”
那时的他经历巨变,身上已不见少年气,一股让人安心的稳定沉着。她说:“你都信自己,我何来不信?”
他耗了十年精力,玉州城,软红千丈,人世繁华,果不负他少年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