胶州的日子,是他一生的噩梦,噩梦啊……
寡月猛地握住幺儿的手,“可是这些年过得不好?你爹爹去年走的,那你两个兄长呢?他们可曾娶妻?”
说道哥哥,孟合德再也止不住呜咽了……
“死了都死了……流放第三年就死了……我亲手把他们给埋了,那时候父亲哭坏了眼睛,那几日下着大雨,我铁锹挖坏了用铲子,最后连铲子也挖坏了,我用手刨的土,将他们埋了……”孟合德咬着牙说道,那泪水一滴一滴的滑落面颊。
阴寡月震得不轻,末了红了眼眶,伸手去揽幺儿。
“阴哥哥,我来找你不是来要你帮他们报仇的,这仇我不会放过,上至那几个胶州官员,下到底下的喽啰头子,他们的名字我都记得,他们的面孔我这辈子都忘不了!等我将来有能力了一个都不会放过,这仇我要自己报。”
“幺儿。”阴寡月皱着眉,“幺儿仇人不能忘,但我们也不能忘了当初读书是为了什么……”
孟合德一怔,抬起头,许久,他淡淡的笑,缓缓道:“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
阴寡月伸手拭去他脸上的泪水,“好幺儿,你很好,如今是翰林为官吧?”
孟合德袖子拭干眼泪,“让相爷笑话了,这么大了,不该流泪了的……是的,头甲第三,探花郎,圣上初封的翰林六品,后来入了贤士阁……”
寡月震了一瞬,红了俊脸,摸摸鼻子道:“幺儿……咳咳,殿试是皇上主持的,你们……”
幺儿倒是怕这哥哥难堪,忙道:“幺儿知,这次科举丞相参与的不多……”
“是的,我没记住你的名字。”寡月低头憨笑,倒是连探花郎的名字都没去注意,或者注意了也没想到幺儿身上去。
不过话说回来……
“幺儿,你流放这么多年,还能一举考上定是下了苦工的!”寡月说道,眼里多了许多心疼。
孟合德摸摸鼻子道:“早些年父亲一直嘱咐莫要忘了学业,去岁初风武登基,大赦了流放的犯官,我也随父亲脱了流放的名儿,去年也深知赶着了机会,九月有秋闱,从二月里到九月也是每日不曾间歇的温习……”
寡月点点头,二人说了一个多时辰,总是有说不完的话,卫箕都不记得自己添了几道的茶水了。
等寡月瞧了眼天色,又道:“我带你去瞧瞧你顾姐姐吧。”
孟合德一听,眼睛一亮,倒是有好些年不见了,自己这般寒碜模样,那姐姐会不会早八百年不记得他了?
“我,我怕她不记得我了……”孟合德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寡月一笑:“不会的,她记得……”
他从座椅上站起,卫箕走在前头去招呼着去了。
阴寡月说的没错,顾九还记得幺儿,她去过几趟西郊学府,第一次去的时候幺儿就给她留下很深的印象。
没想到当年的小少年,一晃眼已这么大了……
顾九同他说了好些儿,孟合德抱过毋忘和衣阑。
顾九问他两个孩子像谁。
“我娘亲在的时候说女孩生的像爹,男孩生的像娘……我看着毋忘和衣阑怎么这么像阴哥哥呢?”孟合德抱着毋忘说道,衣阑那小子似乎只认寡月,连娘都不爱黏着,就爱黏着寡月。
顾九望天,末了,摸摸鼻子道:“我给他生两个一个都不像我,怎么瞬间感觉我这么亏……”
顾九说着,一旁的苏娘何卫箕都笑了起来。
正说笑着,这时候外头雨水停了,太阳又出来了,六月的天,就是同变脸似的。
这时候外头又有小厮传:“老爷,夫人,孤府来人了。”
孤府?
顾九捧着茶杯的手一抖。那孤苏郁府上从来不来人的,即便是来了人也不会通传,递了口信就走,今儿个是怎么了?
寡月将衣阑递给顾九,淡声道:“我去……”
还没等寡月说完,外头卫簿就领着“孤家来的”进来了。
“孤大公子到。”
众人瞧着,那迈着从容步伐进来的小小少年。
寡月一时目瞪口呆,感觉自己瞬间被比下去了,天啊b苏郁什么时候生了这么大一个儿子!
“洵儿给阴叔叔、大娘请安。”小小的少年,穿着整洁,举止有礼,打拱手作揖俨然一个小大人模样。
“等等……”顾九和寡月同时开口。
寡月挑眉。什么叫给阴叔叔、大娘请安?为何唤他“阴叔叔”,唤九儿“大娘”?
“打住,我不是你叔叔,她也不是你大娘。”寡月脱口而出。
旁人除去顾九都目瞪口呆,苏娘和卫箕还有孟合德都有些讶异,相爷怎地和一个孝子较起劲儿来了?
“爷爷说相爷如他的骨肉,爹爹是爷爷的骨肉,那相爷就是我叔叔。”小人儿义正言辞,他又望向顾九,“洵儿记得大娘,爹爹将大娘的画像挂在月楼里头,那里虽然锁着了,爹爹也对那楼置之不理,但洵儿知道,夫人就是洵儿的大娘,所以……洵儿唤的是对的。”
寡月气得牙痒痒,小人儿伶牙俐齿,死的都能说成活的,这么歪理,真是气煞他也。那孤苏郁他心里想的什么他还不清楚?派个小人儿来诱拐他媳妇孩子么?还真真是好谋略啊!
不行q月一把抱过顾九怀里头的衣阑,又瞧着孟合德怀里的毋忘,若不是抱在幺儿怀里,他早就抱过来了。
顾九凝着孤洵有些说不上话来,这个孩子话说得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