凰卿道：“不知道。”
黑衣人问：“不知道你为什么还要答应？”
“你们不是都已经替我计划好了吗？”凰卿眨了一下酸涩的眼睛，看着结界外随风飘摇的雪花，道：“再说，我都已经死了，哪里还有选择的权利？”
凰卿明白黑衣人的意思，他想要借尸还魂，凰卿不期望还魂而来的那个人可以代替她向三生境复仇，只要那个人回到长公主府后不再受人欺负，能够尊严地活下去就足够了。有个人能代替她活下去，总比她死后只能化作一堆黄土强。
凰卿看着白雪飘摇的高空道：“开始吧。”
明明一切都按照自己的计划发展，可是黑衣人却没有一点喜悦的样子，他身上的情绪很低沉，一副黑云压顶的样子。
黑衣人抬起手来，他的手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黑色伤口，就像是被烈火灼烧过一般，非常恐怖。
黑衣人的食中指点在凰卿的额心，口中念决，“三千世界，六道轮回，魂息不泯，魄光不灭，轮回转世，还尽己身。”
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禁雪山上，霎时间风住雪停，仿佛时间就此停滞了一般。
茫茫雪色中，但见高空中金光闪耀而下，纷飞的茫茫白雪中凝聚出一抹红色如血，覆盖着厚雪的大地上黑气升腾蒸出，迅速凝聚成一道黑色，三种颜色在眨眼之间合并，一齐汇入凰卿的天灵之中。
三色入体，凰卿黑色的眼睛中突然涌现出金红黑三色，三种颜色相互缠绕吞噬，最终恢复成了浓墨般的黑。凰卿的眼神，恢复成了一如之前的空洞茫然。
凰卿在五年之前被终结于此地的生命力，在今日，终于全部回归己身，但是她破散的魂魄，不知何时才能凝聚回归？
黑衣人挥手，将之前不知道送到哪里去了的凉雪和温蕴召了回来，然后将还躺在地上的凰卿扶了起来。
雪继续落，风还在吹，凉雪和温蕴还记着要将倒在地上的凰卿扶起，但是她们还来不及动作，耳边便传来黑衣人一贯沉冷的声音。
“没事吧？可有感觉哪里不舒服？”黑衣人问。生命力重新入体，不知道会不会引起什么不良反应？
凉雪和温蕴闻言回过头去，有些犯懵地看凰卿和黑衣人。
凰卿后退一步，离了黑衣人的搀扶，冷淡地道：“我没事。”除了凉雪和温蕴，她讨厌和其他人亲近。
黑衣人看见凰卿黑色的眼中又重新漫上来迷茫之色，一时之间，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出了禁雪山，你们便自行回豫都城，剩下来的路你要自己走，我帮不了你了。”黑衣人缓声说道，语气中透着一股无力。
“谢谢你。”
凰卿分辨不出黑衣人是善是恶，但是这人至少帮过她，将要离别，她觉得自己应该向他道谢。
“走吧。”
黑衣人挥手，将凰卿此去雪路化做平坦的冰封之地，随后毫不留恋地转身离开。
“公主，走吧。”
黑衣人离开后，凉雪和温蕴走到凰卿的身边，将凰卿冰冷的手重新握在了手里。
禁雪山上的风雪小了很多，三个女孩互相依偎搀扶着，在寒风冷雪的冰道上徐徐而行。
禁雪山与眠山相连，凰卿她们此去豫都，必须翻过眠山不可。
眠山上有一座神庙，是奉神殿国师之命而建，据说此神庙是用来镇压禁雪山上的死煞之气，极少有人往来。
“公主，我们马上就能到神庙了，你再坚持一下。”凉雪扒开面前比自己还高的杂草，气喘吁吁地说。
凰卿空洞着一双眼睛，就像一个木偶一般，对周遭一切恍若未闻，视若无睹。
“我们可以去神庙里要一些吃的吗？我好累，我想歇一会儿……”温蕴走在最后，扯着凰卿的手臂，有气无力地说。
“神庙会让我们进去吗？”被凉雪一扯，凰卿这才回过神来问。在她支离破碎的印象中，神，并不是一个令人欢喜的字眼。
凉雪的左手虎口被一片草叶划出了血，她眉头都没有皱一下，继续扒草开路。
“我们带着象征着长公主身份的红莲令牌，我们可以把令牌拿给神庙里的人看，告诉他们小公主的身份，这样他们应该会帮我们的。”
眼角瞥到被扒到一边的草丛上有血迹，凰卿愣了一下，顺着血迹看见了凉雪手上伤口。
凉雪受伤了！
凰卿拉着温蕴迅速朝凉雪走去，温蕴不备被凰卿拉了一个趔趄，当下就皱眉问道：“怎么了？”
凉雪听见声音回过头来时，凰卿已经放开了温蕴的手，从袖中抽出来一块手绢，将凉雪手上的伤口包扎好。
“我来，你在后面跟着我。”包扎好伤口后，凰卿将凉雪拉到后面，然后将温蕴的手放在凉雪没有受伤的右手中，让凉雪牵好她。
凰卿转过身去，学着凉雪扒草的动作，将身前的草丛分到两边。
“公主，你身体不好，让我来。”凉雪皱着眉，按着凰卿扒草的手臂说。
“不要。你的手在流血，你休息，我来就好。”凰卿语速缓慢，但是语气却很坚决。她弯下腰，继续用力地扒拉着身前的草丛。
凉雪张了张嘴，尽管心疼，但她终究没有再说话。因为她知道，她此时的劝解，只会让凰卿更加强烈地感觉到她自己的无能。
早在五年前，凰卿就已经强大到不需要明德长公主保护的地步了，虽然后来凰卿因病成为一个废人，但是流淌于骨血中的骄傲和自尊，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