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会议室出来的飞渊径直朝自己的办公室行走如飞，亦步亦趋跟在后面的君如墨忽然感觉自己像是被相公领着回家去见公婆的小媳妇儿，有点憋屈的停下脚步时，忽听前面的办公室里传来一道浑厚的男声，“飞渊，会开完了？”
君如墨一愣，意识到有人正在办公室里等着飞渊，她跟进去好像不太合适，转身想拐到旁边的格子间里等一下时，就听飞渊的声音在空气里冷冷传来，“跟我进来！”
“啊？我？”虽然他没有回头，但君如墨还是听出他在说谁，表情有些别扭，却还是给他面子，磨磨蹭蹭跟进办公室里。
她一进门就看见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人坐在角落处的沙发上，手里端着青花瓷的茶杯，脸色不怎么好看的望着旁边的飞渊。
这是个方脸阔额，肩背魁梧的男子，穿着笔挺醒目的警服，衬得浑身正气逼人。
他叫宋成林，是恒城公安局的副局长之一，主要负责刑侦类的案件，算是飞渊的直接上司。
君如墨之前有幸跟在景容身后与他见过一面，那时为了接下东城老区的案件，景容把她夸得天上有地上无，连带搬出驱魔静斋第一代祖师的英勇事迹，号称他们是个“千年如一日，不顾性命守护人类世界的伟大家族”，弄得她十分尴尬，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最好。
那时她只觉宋局面相重，浑身有股不怒自威的气势，谈吐带着厚重的官腔，即便脸上现出笑容，也像是挂着一张面具令人心中发寒，所以此时见了他只觉很不自在。
乍见到她，宋成林难得从沉肃的脸上挤出个官方的微笑来，“哟，君天师也在啊？既然来了就坐会儿吧。”
“称不上天师，宋局太客气了，叫我如墨就好。”既然担着“特约顾问”这个头衔，又领着官方的薪水，君如墨立刻做出恭敬的模样朝他客气的微笑，等笑完后才发现一个比较严重的问题。
飞渊的办公室面积不算太大，除了靠窗的办公桌椅，左手靠墙的书柜之外，只剩角落转角处贴着墙壁的小型七字沙发，而他现在和宋局每人坐了一张，那她要坐哪里？
见她站在那里不动，交叠着一双大长腿，看似悠闲的飞渊抬头看过来，似乎一眼看出她内心的纠结，挑了挑眉问，“你是打算让我们都仰着脸跟你交流吗？”
君如墨很想给他一个白眼，但碍于宋局在这儿只能干笑两声，默默撩起外套的衣角坐到飞渊旁边。
可坐下去的刹那，她就被一股突如其来的冷意刺激，打了个响亮的喷嚏，连忙用手捏了捏鼻子，颇尴尬的朝宋局笑了笑，便听飞渊问道，“宋局是为了南关村的案子？”
宋成林似有意无意瞟了君如墨一眼，令她警醒自己是不是和飞渊坐的太近了？但低头瞧了瞧，他们之间明明还能坐下一个体型偏瘦的人，顿时不解他这一眼是何用意？
“不错，这个案子上面非常重视，毕竟人数太多，超出了恒城今年的单人刑事案件死亡总数啊，”宋成林一开口，办公室里的气氛明显凝重起来，迫使君如墨也调整心神，抬起头仔细聆听，自动忽略和飞渊同坐一张沙发的局促。
闻言，飞渊皱了皱眉没有说话。
似乎一惯知晓他的脾气，宋成林低头抿了口茶才续道，“飞渊，我一向相信你的能力，可此事不同往日的案件，因涉及面太大，恐怕不能按常规的案件来处理。从昨天案发到现在，我已经接了上面不止五个电话询问案件进展，所以我想听听你们的工作进程到哪一步了？”
南关村失踪人口的案子的确匪夷所思，而且至今没有半点头绪，君如墨顿时有些替飞渊担心。
可偏头见他一动不动，姿态闲散仿佛一尊冰雕，心思忽然又飘远了。
记得她和飞渊在一起的那几十年里，幽冥倒也举办过一次盛大典礼，那是十殿阎君之首的秦广王纳爱妾的日子，飞渊身为鬼帝被十殿阎君和判官一同跪堵在大冥宫门口，只能被迫带她参加了宴会。
君如墨想起他全场就是这么冷冰冰坐在高台上，从始至终连眉宇都没有半点松动，令人感觉就是一尊浑身自带寒气的冰雕，靠近他半点都会死无葬身之地。
她不知怎么有点想笑，可唇角刚刚勾起又想起此时的气氛实在不适合这样的表情和心态，连忙低下头假装喝咖啡，用以掩饰眉眼间无法掩藏的欢脱。
“飞渊，你怎么说？”心情沉重的宋成林当然没有闲瑕注意君如墨的微表情，但等了半天也不见飞渊出声，忍不住催促。
听出他话语中的焦急，飞渊不知为何看向君如墨，感觉身侧那道质询的目光扫来扫去令她如坐针毡，君如墨忽然抬头看向宋局，神色凝重的接话，“宋局，不好意思，容我说两句。南关村的案子我也和六队的同事们一起在跟进，据我所知此事牵连甚广，而且涉案者不仅仅关系到人界与冥界，就连妖界也有重大嫌疑。所以，我们需要一点时间去逐个调查，不知您觉得一个月的时间够不够？”
气氛蓦然冷凝成冰，君如墨一连串的话说完才后悔的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
但为了表示礼貌，她不得不严肃正经的看着宋成林，默默等待他的指示。
尽管对方的表情此时可用“瞪目结舌”来形容，对于长着这样一张严肃如同教科书的脸，却露出少年似呆萌的表情，其实是很触发君如墨内心笑点的事情，但她只能尽力绷住脸，悄悄端正坐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