宽敞的公寓里灯全开着,明亮如昼。
落地窗外的雨点仍在飘扬,如丝如线,乱人心扉。
君如墨坐在沙发里已经大半个小时,明明身处炎热的夏夜,即便有风有雨,温度也并没降低多少,她却只觉一阵阵的寒意漫过心间,浑身上下感觉不到半点温暖。
耳边响起一些零乱的声音,天真无邪的少女扑在那个高高在上的少年身上,得意洋洋的问,“喂,你是一块冰吗?怎么冷成这样?”
少年完美的容颜上满是错愕,半晌才眨了眨长长的睫毛喝斥,“放肆!“
放肆!
放肆!
如同出现了重音,这两个字不断在她耳边回响,想起那时的自己年少轻狂,竟连阴冥鬼界的少年王者,三界中人人望风而逃的小鬼王都敢轻薄,至今还有些佩服自己的勇气。
脸上不自觉浮起一丝笑意,她忍不住偏头看向一直站在窗前,仿佛一尊雕塑的冷飞渊,他今天穿的很随意,纯黑的休闲长裤配短袖,将那幅好身材体现的完美无瑕。
君如墨暗自咽了口口水,心想这家伙竟跑到人间当了警察,这样一幅好皮囊,也不知会伤了多少女孩子的心!
虽然他们已经分隔一百年,此时重遇,她却感觉只是昨日才离开他罢了。
但对于他们这种人来说,一百年的时光并不算长,不过是凡人的一世,并不值得他怀念吧,她想。
许久许久,他依旧一动不动,君如墨几乎感觉,他是打算站到地老天荒。
无奈的收回目光,她知道自己没办法走出沈飞渊布设的结界,恐怕这个世界上也没几个人能够破除他的结界吧。
所以,她除了安静的等待之外,什么也做不了。
既然是持久战,她干脆调整了一个稍微舒服的姿势,后背刚靠上沙发靠,就听他嘶哑的声音传了过来,“你为什么这么缺钱?“
身躯一僵,她有些意外。
竟然连这个都知道,看来是景容出卖了她,难怪今晚会在“鬼区“被他堵个正着,果然鸟族的人都是靠不住的。
君如墨在心里叹了口气,小脸却看不出任何异常的笑答,“物价上涨啊,你看,吃饭住宿购物都需要钱,我能例外吗?“
眼前黑影一闪,光线突暗。
男人忽然俯下身躯,双手撑在沙发靠上,前她死死扣在怀里,咬牙切齿的问,“君如墨,你是打定主意不跟我说实话,是不是?“
君如墨眨了眨眼睛,无辜的问,“你说什么呢?我为什么要骗你?“
咔嚓两声,她听见两侧传来的骨节声响,这家伙过于用力,让她感觉沙发都会被他一怒之下捏成飞灰。
等了许久,见她仍然没有说真话的打算,冷飞渊暗咬牙槽,深吸口气说,“君如墨,你告诉我,当年,你为何要独自离开冥宫?“
沙发轻轻一陷,君如墨脸上的笑容寸寸凝固。
空气中的温度陡然下降,冷凝的气息将他们层层包围,脸色都显得有些苍白。
君如墨原以为,凭他的骄傲,这辈子都不会开口问她原因。
但物是人非,他似乎也变了。
但她也明白,如果今日不给他一个答案,他还会继续纠缠下去。
所以,她脑子里几乎没怎么思考,便无所谓的答,“因为人鬼殊途啊。“
仿佛晴空里出现的霹雳,震得他身躯一震。
时间仿佛突然静止,他和她保持着固有的姿势许久未动。
直接君如墨感觉双腿开始发麻,才见他缓缓收回手臂,站直身躯,退后两步,凝视着她的目光里,透出一股说不出的心灰意冷,将他往日的意气风发全部掩盖。
心,用力一揪。
君如墨对他不是没有感情,如真能忘记,又何必留下?早该在遇到他的那刻起,便逃之夭夭,逃得越远越好。
可她就是在午夜梦回时,贪恋着他身上的味道,半夜被那些噩梦惊醒,总会想起在冥宫时,他拥她入怀,抱她入睡的宠溺与呵护。
往事历历在目,他们却再也回不去了!
男人的眼神渐渐恢复,看起来依旧温和,却藏着说不出的疏远。
“人鬼殊途?很好,你终于说出心里话了吗?对,你是天师,我是鬼王,天生就该是仇敌,不是吗?“他的声音冰冷如刀,字字剜心。
君如墨似感觉不到,脸上依旧带着轻浅笑意,只是那笑如同贴在脸上的面具,看不出半点真诚。
冷飞渊有些厌恶的看了她一眼,伸手在虚空中划过,笼罩着整间公寓的结界如同水泡破碎,他从喉咙里挤出一个字,“滚!”
那晚,君如墨不知自己是怎么回去的,从冷飞渊家里出来之后,她的思绪一直处于恍惚的状态,脚下也像踩着棉花,飘飘然仿佛不在红尘之内。
不知是不是淋了雨的缘故,她回去后大病一场,头脑昏沉,呓语不断。
无悔现在非常虚弱,白天只能躲在法器里保存实力,等他晚上出来的时候,君如墨已经烧糊涂了,触手灼烫如同烧开的沸水,吓得脸色发白,急忙拿出电话找到沧衍。
匆匆赶来的沧衍看着脸色雪白的君如墨,还有不知被汗水浸透多少次的枕头和床单,气得破口大骂,抱起她就朝楼下狂奔。
送到医院,急诊加各种检查之后,君如墨总算退了烧,静静的躺在病床上输液。
沧衍坐在旁边的空病床上,望着她的脸一直出神。
“衍叔叔,君妈她……,”等周围都没有人了,无悔才敢从床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