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下的妃嫔们也都鱼贯而出。
乾隆帝转身欲走,即便是自己真的要问一问皇后,也不能在延禧宫的正殿之中。
他微微转身,余光却瞧见了一抹素净的身影。
容嫔和卓氏却并不随着妃嫔一同退下,她今夜虽然穿着素白的衣裳,可是眉目明艳,此刻缓缓上前一步道
“皇上,贵妃娘娘虽然临产,可是十四阿哥尸骨未寒,此事不能搁置!”
皇后到了这个时候儿,宴会之上饮的酒早已醒了大半,只是站着还是有些不稳,玉琈扶着她,抬起眼睛看了一眼和卓氏,便知道她心中憋着坏呢。
玉琈不屑的瞥了她一眼。
乾隆帝似乎是有些疲惫的坐到了主位上,看了看容嫔和卓氏,淡淡的开口道
“朕明白!你先回宫去吧,此事朕自然会处置!”
这样的事情,若是真的与皇后和永璂有关,乾隆帝心中也是想要遮掩下去的,因此,这里才不能够留下太多无关的人,免得传出去,对皇后与永璂二人的名声不利。
容嫔和卓氏缓缓往前一步,将那东西从袖口之中掏出来,缓缓对着乾隆帝弯下身子道
“这是臣妾的宫女砚冰在事发之处捡到的,臣妾心中不明,只是想着这东西或许有用,才想问一问万岁爷?”
乾隆帝顺着她的话,缓缓投过去目光,只见是十二阿哥的那只爱若珍宝的小牛刀,此刻正安安静静的卧在容嫔的纤纤素手之中。
乾隆帝瞳孔猛然之间收缩了一下,他抬起眼睛看了看一旁站着的皇后。
皇后只安静的站在一侧,连眉眼都未曾抬一下,默然不语。
这是永璂的物件儿,可绝不会是永璂所为,皇后心中笃信,可是不确定乾隆帝是否会和自己一般。
十二阿哥是自己如今唯一的儿子,却不是他唯一的孩子。
和卓氏双手捧着那小小的东西,却缓缓上前了一步。
乾隆帝目光闪烁,他回过神来,神色有些不自然
“朕不识得,想来是哪个奴才丢下的吧?”
言罢,偌大的延禧宫之中一片寂静。
令贵妃的一声惨叫划过了寂静的夜空,也让每个人的心中失去的心神猛然惊醒过来。
乾隆帝只觉得一颗心都像被揪起来了,他摆了摆手道
“将这东西放这儿吧!你先回去吧,朕自然会审问清楚!”
容嫔和卓氏瞧着他的神色,明白他想要遮掩什么,皇后这个年老色衰的女子,真的就值得他这么一心袒护?
容嫔不甘心,她缓缓跪下身子道
“还请皇上圣裁!”
言罢将那东西放在了乾隆帝面前的桌案之上,而后缓缓的步出了延禧宫的正殿。
她一双灰蓝色的眼睛都在皇后身上打转,恨不得剥开她的皮好好瞧一瞧,藏得到底是什么心肠。
皇后感受到了她的目光,心内十分鄙夷,如今的这位和卓氏,真是给令贵妃提鞋子都不配,用的下三滥手段,鼠目寸光。
皇后始终眉眼都不曾轻轻展开,只用余光不屑的掠过容嫔的身影。
偌大的殿中只剩下了帝后二人,还有贴身伺候的奴才。
乾隆帝悠然的叹了一口气,在这心神不安的夜晚,这低低的一声叹息仿佛也化为一缕青烟,飘散在晚秋的冷风之中。
他站起身子来,神色肃穆,两道眉毛紧紧的皱在一起。
吴书来见状急忙也跟着上前一步,他为难的抬头看了看帝后二人,怯怯的对着乾隆帝道
“万岁爷,您和娘娘还是移步偏殿说话儿吧?”
此处毕竟是延禧宫的正殿,人多嘴杂且不说,这毕竟不是乾隆帝该审问皇后的地方儿。
乾隆帝并未答话,仿佛过了很久很久的时间,才轻轻嗯了一声。
吴书来长长的舒出来一口气,还未来得及喘匀,就听到乾隆帝的吩咐
只见乾隆帝疲惫的微微弯下身子,拿起来那把小牛刀,还是容嫔方才走之前放下的。
乾隆帝将它握在手心里,缓缓摩擦着光滑的刀柄,乾隆帝抬眼看了看一旁的皇后,对吴书来吩咐道
“去,把十二阿哥带来!”
吴书来愣愣的站在原地,他闻言情不自禁的抬头看向皇后。
皇后也是一脸的担忧,可是如今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等于是将自己和永璂架了起来,皇后也不敢多加干预,只温和的点点头道
“去吧!”
皇后双眼注视着吴书来的身影出了延禧宫,宫门之外,长长的甬道之上灯火通明,延禧宫今夜,注定是个无眠之夜了。
她盯着门外那个黑漆漆的身影,俯首低声吩咐玉琈道
“你去,知会他一声儿,宫门快要下钥了,请他速速出宫,本宫一切都好!”
时候已经过去的够长了,他再守下去,也不会有什么作用,反而会加深乾隆帝的疑虑,皇后明白他的心思,只要明白,就已经足够了。
这份心意,在悠悠深宫之中,已经十分珍贵了,实在不必再多做些什么。
玉琈心疼的抬头看着皇后,过了一会儿,才重重的点了点头道
“是!”
言罢也领了皇后的命令匆匆出去了。
皇后笔直的站直了身子,她低头缓缓抚摸着自己的护甲,对着乾隆帝的背影开口道
“时候不早,请万岁爷移步偏殿吧!”
自己问心无愧,自然无所畏惧,可是乾隆帝却处在怎样的纠结之中呢?
一边是令贵妃,殇逝幼子,又遭遇早产,苦苦的哀求自己要还她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