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琉璃杯是用泰尔森林深山之中的琉璃矿石打造出来的,是月老......他亲手打磨雕刻的。”
阿訇把手里的东西举起来,朱天磊这才看清楚,这其实还真的是个杯子,但很明显不是用来喝水的,杯子的外壁光滑透亮,浸着一层水润的光泽,一看就是经常被人拿在手里抚摸把玩的。
而此时的阿訇,像是个沉湎在爱情之中的少女,那股阴森森的气息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丹丹的温和和沉静。
“阿訇,您和月伯.......”
朱天磊小心翼翼的试探,生怕一不小心再踩到地雷。
“他走了多久?”
“三个月零十九天。”
朱天磊在脑海里思索了一下,准确的报出了月伯仙逝的日子。
“三个月零十九天......难怪已经很久没有做梦,竟然梦到他了,是来跟我道别的嘛?”
阿訇声音低低的呢喃着。
一双手再次在琉璃杯上摩挲,就好像摩挲的是月伯的脸,动作轻柔的让朱天磊觉得有点起鸡皮疙瘩。
真的,这就像是看一个杀人如麻的人抱着一个婴儿唱摇篮曲,声音和周围炼狱般的环境形成鲜明的对比。
“阿訇,月伯走的很安详。”
朱天磊想了想,既然阿訇和月伯之间的关系如此亲密,那自己把月伯临终时候的状态告诉阿訇,是不是也算是让故人十分欣慰的一件事。
他还年轻,但是月伯和眼前的阿訇却都是活了百年以上的人,他对两个人是真的心存敬畏的。
“安详?”
阿訇终于抬起头来,也是朱天磊第一次从阿訇的眼睛里看到情绪,不过这种情绪却让朱天磊......
“他走的安详?哈哈哈.......他凭什么走的安详,他凭什么.......他当年就那么抛弃我,连一句话都没有,凭什么.......我恨了他一辈子,凭什么他说走就走还走的那么安详,凭什么.......”
朱天磊被阿訇忽然暴起的情绪吓了一跳。
自己说错话了?
“你说,凭什么?你说,男人是不是都是始乱终弃、狼心狗肺的东西,你说,是不是?”
阿訇突然扑上来,一把抓住了朱天磊的脖子,而且力气大的惊人。
“阿訇......阿訇你冷静一下.......阿......”
朱天磊被阿訇掐的呼吸一滞,如果不是有灵气护体,朱天磊真的就要活活的被掐死了。
“臭男人,狗男人,我恨你,恨你.......为什么.......当年你就把我一个人扔下了,你告诉我,为什么.......”
朱天磊真的不敢太用力的挣扎,但也不能真的任由阿訇掐着脖子,这个老太太看起来瘦小枯干好像一阵风就能吹走,手上的力气却比个大小伙子要有力气的多。
就在朱天磊思考着应该怎么能在不伤害阿訇的情况下把自己的脖子解脱出来,阿訇的手却突然松开了,反而把琉璃杯子放在了自己的胸口。
眼泪如同断线的水珠顺着阿訇满是沟壑的脸一点点的滴落下来。
恨的极致其实就是爱的极致。
“阿訇,我不知道您和月伯之间到底有什么样的渊源,但月伯已经死了,再多的恨也该随之散去了,我去过泰尔森林,据说月伯在三十年前就再也没有走出过泰尔森林了,我想,应该也是和您有关系吧?”
“你说的是真的?”
阿訇猛的抬起头,朱天磊这才发现,阿訇的样子好像有了些改变。
“嗯,我没必要撒谎。”
朱天磊说的是真的,只不过当时他没把这句话往心里去,毕竟泰尔森林本身就是个小社会,里面什么都有,月伯又是个修炼的人,隐遁山野,不出山很正常。
但是现在一联想,眼前的阿訇也是三十年没有出过门,这两者之间说不定真的有什么关联。
“看来他没有真的忘了我......”
阿訇说完,就像是被人抽干了力气,瘫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朱天磊发现,阿訇脸上的皱纹好像在减少。
像是完全忽略了朱天磊的存在,阿訇从桌子上的一个小包里拿出了一团好像橡皮泥一样的东西,放在脸上来回的搓揉了几下,奇迹再次出现,阿訇的脸慢慢的变了样子。
并不是美的多惊艳,也不是多么年轻,五十多岁的样子,可是仍旧掩盖不了她年轻时候的美丽,光是这张脸就能让朱天磊确定一点,那就是阿訇出身泰尔森林。
“阿訇是泰尔森林的人?”
阿訇把脸上的东西弄下去之后,身子也拉直了,不再是之前的样子,优雅的就像是个贵族名媛。
“是啊,我和他是从小到大的青梅竹马,在我去苗疆之前,我们是订好了婚事的。”
订好了婚事?
虽然之前朱天磊就猜测到阿訇和月伯之前的关系肯定是逃脱不了男女情爱纠葛,却没想到两个人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地步。
“没想到我在苗疆的事情进展的并不顺利,被绊住了手脚,等我回到泰尔森林的时候,他已经离开了,一起离开的,还有他的新婚妻子。”
呃......
朱天磊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是这样子的,月伯看起来不像是个始乱终弃的人啊,而且还是跟自己青梅竹马的人,这么说......莫青莫夏的母亲就是那个和月伯结婚的女人了?
关于这个女人好像没有人提起过,就是莫青自己也没有说到过,好像这个女人不过就是为了烘托气氛才存在的一样,莫青的笔记本里也没有关于这个女人的只言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