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次,她和小姐在城北集市闲逛,看到过谢公子搀着一位妇人,那不就是谢大娘!小丫头为自己的后知后觉懊恼不已。
原来小姐早有预谋,说什么学习绣花呢,哼。
沈迟看着不远处坐在小榻上怨念颇深的圆脑瓜,接着说道:“惜凤姑娘不忍谢公子和谢大娘得知她如今境况,不敢与他们相认,哎,好不容易找到失散多年的亲人,竟只能偷偷看上一眼就算了,真是闻者伤心,听者流泪啊。”
……好像是很可怜。
“如果惜凤姑娘能够早日脱离苦海,同家人团聚就好了。”沈迟放下手中银剪,将那盆琼花放回原处。
惜凤姑娘好可怜啊,她人那么好,一点也不像二婶他们口中的狐狸精,还给她做好吃的呢。
小丫头终于抬起了头,她趿拉着鞋子,向沈迟快步走来,“小姐,我们帮帮惜凤姑娘吧。”
“哦,我们怎么帮呢?”沈迟坐在一旁,看着小丫头焦急的模样暗笑不已,她的锦儿还真是个单纯的傻丫头呢。
锦儿愣在原地,左思右想,最后皱着眉头道:“赎身,对,赎身,我听二婶说有人从青楼里赎了女子回来做媳妇的!”
那这媳妇得挺贵……
沈迟轻咳一声道:“你可知道惜凤姑娘的身价是多少?便是卖了十个你小姐我也买不回来啊。”
那么贵啊……
“小姐,我们去赌坊吧!”锦儿挤眉弄眼,小姐那么厉害,银子什么的,不算事不算事。
噗嗤——沈迟没忍住笑出声,她捏了捏锦儿的小圆脸,笑道:“不需要的,等时候到了,惜凤姑娘自己就把自己赎了,但是我们还需要做些事帮帮她。”
…………
第二日午后,德文书院门口。
沈迟自醉仙楼接了惜凤,马车便直奔德文书院而来,在过一会儿,便是学院下学之时。
“魏……姑娘,你穿着女装,我险些认不出你。”惜凤有些疑惑的看向沈迟,这明明就是个俏生生的小姑娘,怎么换了男装差距这么大,看不出一点女气呀。
沈迟浅浅一笑,“不过是些粗浅的易容术,糊弄人罢了。”
惜凤点头,她从公子那里倒是听过这种江湖手段,说起来,小时候有个人还对她使过呢,不知那人现在如何?
“等下看到谢公子,你别激动啊,说好只远远的看着啊。”沈迟嘱咐道,她有点不放心,毕竟姐弟二人十年未见了。
“好,我不会激动的,只是,我已经这样久没见他,不知还能否认出……”惜凤有些紧张。
“哎呀,惜凤姑娘,你就看最俊那个!谢公子跟你一样美的!”锦儿在旁边大声说道。
惹得沈迟和惜凤一阵轻笑,惜凤拿帕子掩了笑,轻声道:“可别当着他的面夸他美,他不喜欢别人这样说他。”
“没有,没有,谢公子英俊潇洒,我也就现在随便说说。”锦儿连忙摆手,惜凤姑娘比谢公子还要美呢,这么看她她一个女孩子都受不了。
惜凤被锦儿夸张的模样逗笑,一直紧张的心情反而有些缓解。
她掀开车窗上帘幕一角,偷偷打量不远处的学院。
这就是弟弟读书的地方啊,听说弟弟拜了大儒季老夫子为师,弟弟果然是有出息的。
眼角慢慢渗出眼泪,惜凤察觉到有一只手握着她的手心,她转头看去,对沈迟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见笑了,我心里有些忐忑。”
不知弟弟如今是何种模样,高的矮的,胖的瘦的,吃的好不好,穿的暖不暖,若是照锦儿说的,他该生活的不错。
沈迟理解的握了握她的手,另一只手撑开帘幕,向外望去。
此时学院已经下学,学子们三五成群的往外走,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沈迟便在人群中望见那个身影。
他穿着和大家一样的月白长衫,如青松般傲然挺立,身姿卓然,脸上挂着和煦的笑。
“来了。”沈迟轻声道。
惜凤单手扒着车窗,目不转睛的盯着不远处的人群。
是他!是她最亲爱的弟弟!
她一眼便从人群中看到那个身影,她的阿弟仍是那般俊朗、可爱,她离开他的时候启轩才六岁啊。
十年了,她等了十年,曾经以为再也见不到的人,如今真真切切的出现在眼前。
惜凤捂住嘴,害怕哭声惊动了旁人,不知何时竟泪如雨下。
“我思肥泉,兹之永叹。思须与漕,我心悠悠。”
她如此思念家乡,如此思念亲人,谁又能体会一颗流落在外孤寂的心呢?她在哭,心里却在笑,她的弟弟,真好。
谢启轩和往常一般下学归家,走在路上总感觉有谁盯着他看,待他回头却又瞧不见是谁,暗道自己太过敏感。
到了北街,他一路微笑着同相熟的街坊打着招呼,并未察觉有一辆马车正缓缓的跟在他的身后。
待谢启轩回到家中,打开院门,谢大娘体贴的来迎他时,不远处的围墙后,是偷偷窥探的三人。
是婶娘!她……竟老了那么多,这些年真是辛苦她了。
惜凤强忍着上前相认的冲动转身跌坐在地,沈迟上前环住她,轻声安慰:“不急不急,总有一天你们会相聚的。”
锦儿扁着嘴,看着惜凤痛苦的模样竟也跟着掉下眼泪,呜呜的哭了起来。
“别哭了锦儿,若是惹人来看该如何是好?”沈迟无奈的看着自家多愁善感的小丫头,一把捞起浑身无力的惜凤,扶着她往马车走去。
何秦见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