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梁的春天虽说早已经到来,可依旧伴随着冬日的寒冷。到了这几日,方才暖了不少,有了春天的气息,小草和早开的花朵也都逐渐发芽、生长,有了春意盎然的景象。
只是,这样平静温暖的天气并未持续多久,便迎来一场春雨。先是微风吹过,之后逐渐转成狂风,接着,乌云吹来,大雨倾盆。
白易风所居的农家小院,只是茅草屋,屋里有的地方漏雨,放置了几个木盆,传来滴答的水滴之声。
莫小川温了一壶酒,此时温度刚好,便取了给白易风斟上。
白易风看着冒起热气的酒杯,笑了笑,轻轻推到了莫小川的面前,道:“我已经戒酒多时了。”
“都快死的人了,还戒什么酒。”莫小川也是面带微笑,又推了过去。
白易风望着莫小川,无奈一笑,道:“你说的也对。不过,我依旧不想饮!”说罢,再度推了回来。
莫小川这一次,没有再勉强,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他来到白易风这里,已经有半个多时辰了。两人谈话不多,关于白易风的伤势,也说了几句。但白易风丝毫不提自己具体受伤的原因和经过,只是说了自己的伤情。
便如莫小川的话一样,白易风,快死了。现在,他每日都会咳嗽吐血,内脏功能严重损坏,整个人,已经被以前瘦了很多,也苍老了很多。
“你当真不告诉我,你是怎么受伤的吗?”莫小川将空酒杯放下,又给自己斟满了问道。
白易风微微点头,没有出言。
莫小川便不再询问,顿了一会儿,又说道:“还是让陆婆婆看一下。或许还有救。”
“少主现在怎么关心起白某的生死来了。”白易风轻轻一笑,道:“其实,我的时代已经过去。而且,这个世上,也没有什么让我太过留恋的。之前,还有些担心齐心堂,现在我已经听说了,少主做的很好,至少,要比我当初做的好。”
莫小川沉默下来,又仰头饮下一杯酒。白易风对他有恩,可现在看着白易风成为一个将死之人,他却无能为力,这让他心中生出一种无力而憋屈之感。良久,当他又饮下第三杯之后,张口说道:“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也就不再多问。不过,你的仇我会报的,即便你不说,我也会查出来。”
白易风面带笑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饮下一口,却剧烈地咳嗽了起来,堵在唇上的手帕印出了一块鲜红的血印。看到莫小川紧蹙的眉头,他苍白的面上露出一丝笑容,道:“已经习惯了。”说罢,又端起了水杯喝了一口,轻轻漱口,也不管口中的血腥味,直接将水咽了下去。
“我能做些什么?”莫小川面带无奈之色问道。
白易风摇了摇头,道:“不必了,你能做的已经做了,而且,做的很好。若是有什么话需要我为你解答,现在便问。或许,下一刻,我就说不出话来了。”
“好!”莫小川点了点头,道:“绿帽子是你的女儿吗?”
“是与不是,又如何?你是在意她的出身呢?还是在意她这个人?若是在意,即便是我的女儿,亦配不上齐王世子,若不在意,她便只是齐心堂普通护卫的女儿也不重要。”白易风缓缓地说道:“这些,其实改变不了什么。变不了她,也变不了少主。少主问问自己便好。无需由我来解答。”
莫小川缓缓点头,道:“但是,她在乎。”
白易风面色平静地说道:“既然她在乎,便让她认为是。其实,她在乎的应该不是一个身份,而是一个没有父母的孤儿的期待感。”
白易风既然不想说,莫小川便不再在这个问题上多问。过了片刻,他从怀中掏出一块令牌,放在了桌面上,又道:“它是什么?”
“齐王的令牌。”白易风道。
“我知道。”莫小川直视着白易风的双目道:“我想知道的更多。”
白易风沉默下去,思索良久,抬起头来,道:“当你有一天,觉得自己遇到了无法解决之事,可以带着他,去蛮夷国东部,那里的草原上有一座土山,名叫齐山。到了那里,你拿出这块令牌,自然知道‘它’是什么了。”
“多谢!”莫小川收起了令牌,站起身来,朝外行去,走了两步,停下身来,没有回头,张口说道:“你死后,葬在哪里?”
“那边的地头……”白易风没有起身,也没有去指,只是平静地说了一句。
透过雨幕,莫小川远远望去,只见,农家小院外面,是一片菜地,在菜地的远处,有一座小山头,上面,布满了一个个坟包。他知道,白易风说的便是那里,微微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说罢,迈步行出屋外,任凭雨水落在身上,打湿了头发,淋透了衣衫。
莫小川知道,这一次的见面,是今年的第一次,也是以后的最后一次。以后,他将再也见不到白易风了。而他对白易风的记忆,也将停留在这一刻。
当莫小川行出小院门外之时,屋中的白易风又咳嗽了起来,咳嗽过后,声音远远地穿了出去,穿透了雨幕,落在了莫小川的耳中:“少主,若是时机合适的话,还请少主将我师傅救出来。”
莫小川眉头微蹙,身子一顿,停了下来。白易风的师傅,他是知晓的。便是关在天牢之中的白长青,那个老头很怪,莫小川与他也只有一面之缘,而且,那老头的功夫也十分的怪异,居然炼就了瞳力。这种功夫,白易风不会,除了白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