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城谢侯府,曾经也是可以媲美苏、穆等顶级勋贵之家的存在,只是自打老侯爷仙逝,现任家主谢伏瞻是个闲云野鹤的性子,也就不得皇家重视,挂了个闲职,安心当起了他的闲散侯爷。
谢扶玉自打进了家门,在正堂坐着喝了两盏茶,瞧够了厅堂里的摆设,也没能见到正主们。
叫张德的大管家笑呵呵地跟她讲述各位正主的行踪。
据说是她父亲的谢伏瞻,爱鹤成痴,昨天刚去京城郊外的松鸣山看仙鹤了。
继母梅云华去了安福寺上香祈福,要明天才能回来。
而她的继妹谢栩栩......
在是在的,只是忙着找了绣娘做衣裳,这会正在量尺寸走不开,就不来见哥哥了。
传口信的小丫头兢兢战战,说完就低着头,生怕挨骂。
大管家笑得褶子都铺了满脸,还在一口一个小世子,嘘寒问暖,关怀备至。
谢扶玉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她本来就是来走个过场,看能不能找到关于自己身份的线索,以为进了门很快就能说明白被赶出去......
可没想到堂堂侯府居然如此不按常理出牌......直接就承认了她的身份,
她尽量露出一个温和笑容,安抚小丫头道:“没事了,你下去吧。”
然后站起身来,冲管家鞠了一躬,歉意道:“大管家,其实我不是贵府世子......”
接着将她自有记忆以来这一年的生活详细描述了一遍,再次鞠躬就打算告辞。
可没想大管家突然跪下了,连带着一屋子的下人,噗通跪了一地。
管家张德老泪纵横,哽咽道:“世子您这是在怨侯府没有及时找到您啊!刚老奴听到您吃的那些苦,心都要碎了......咱们尊贵的小世子,居然还要劈柴烧水洗衣......这是何等苦楚!”
谢扶玉想要扶他起来,他却断然拒绝,继续哭道:
“老奴看着您出生,看着您长大,对您是再熟悉不过了。您耳后的红痣、脚掌心的胎记老奴都记得一清二楚......自您一年前出事失踪以后,整个侯府都担心着您的安危,这一年来一直在四处搜寻,如今好不容易找了回来......””
“您怎么能说自己不是小世子呢!”
谢扶玉摸了摸鼻头,感觉自己的话被曲解的有点严重。
她顶着管家控诉的目光,颤巍巍伸手摸了下耳后,左耳后方......果真一颗凸起。
而脚掌心......
张德看她动作,突然又喊了一声,“小世子!”声音之悲愤......将谢扶玉吓得一抖,只能暂时打消其它念头,跟管家承认错误先将他扶起来,毕竟上了年纪的老伯怕出什么好歹。
等她跟张伯解释完毕,她这世子的身份也就尘埃落定,成了铁板铮铮......
要求她叫张伯的大管家乐呵呵的去给她准备晚膳了。
她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大丫鬟绿秀这会建议道:“世子爷,赶路两天您也累了,不如先去休息。”
谢扶玉扶额应了声好,跟着绿秀穿过九曲回廊,走过荷花池,到了她以前的住所。
不知怎么的,看到光远居这三个大字,她居然有点想落泪的冲动。
绿秀很会察言观色,立马道:“世子爷您这是归家之情,离家太久一时激动呢。”
谢扶玉勉强笑了笑,压住心底那阵莫名不适,快步往前走。
一阵风吹了过来,轻柔的拂过她,在她脚边打了几个转。
用完晚饭后,谢扶玉开口:“我累了想休息,你们不用守着。”说完看了眼屋内,“让其他人也都下去吧。”
叫琇莹的另一个大丫鬟回道:“这怎么能够,世子爷刚回来,奴婢们静静守着,不会打扰您半分。”
谢扶玉正待想些什么别的借口,就听绿竹应了声:“是。”拉着琇莹就退了出去,一时间屋里丫鬟退了个干净。
她起身栓好门,确定没人后脱掉鞋子,抱着软枕在床上来回打了几个滚。
真舒服啊......
她低头瞅着新换的月牙色绣竹袍子,绣工精湛,用料上乘,是以前她在沉水村时见都没见过的。
还有刚刚让她眼花缭乱的菜式,什么玉带虾仁,白扒通天翅......听琇莹绿竹报菜名时都听了半天......
要是让江元年知道了,肯定又要讽刺她是爱慕虚荣、贪图享乐,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千金大小姐了。
只是谢扶玉莫名就觉得,自己不是他说的那种人。
她抬起手掌,那上面还有些瘪掉的水泡,是一个月来她给村长夫人洗衣服磨破的,攒的银钱买了个玉佩,送给和尚当生辰贺礼,也算是小小报答。
说来也奇怪,做饭烧火种菜她是一个都不会的,扫地和烧水也是后来现学的,唯独洗衣服,上手就很熟练,好像之前就会似的。
既来之则安之,既然他们都说她是,那她就先是吧......
想着想着,就感觉视线变得模糊,终是没能抵挡住睡意,翻个身睡了过去。
这次她做了个梦。
她独自走在一条小道上,四周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只有前方路上的一点微亮。
她朝着微光往前走,步子越迈越大直到跑起来,可那路却越跑越长,怎么也不到尽头,当她听到后面传来的脚步声时已经跑不动了,只能睁大眼僵在原地......
一股柔和气息伴着风包围了她,又是那晚她闻到的清新气味。
似乎有人轻轻合住她双眼,在她耳旁说道:“闭上眼不要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