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中侧面,最靠门的位置坐的就是这次小产事件的苦主董雪雁,董姨娘。她的身后,吕妈妈站着伺候着。
看到乔玉妙走了进来,董雪雁的目光先是落在乔玉妙身上,随后不自觉的挪开,移到了茶几上的青釉瓷杯上。
坐在董雪雁旁边的是柳解语。因为柳解语比董雪雁进门早,所以论资排辈,柳解语在董雪雁之前。她坐在董雪雁北侧的座位。她见到乔玉妙,脸上倒也没有什么旁的表情,一如既往的柔和温顺。
齐言衡坐在主位上,神色含着愠怒,显然对于乔玉妙害董雪雁小产一事,还怒气未消。
在他的旁边,与他并肩而坐的,是齐老太太。
齐老太太脸色阴沉沉的。
三天前,董雪雁刚刚小产那会儿,就有人把董雪雁小产的事情,告诉了齐老太太。不过齐老太太并没有到场,左右不过是一个妾而已,用不着她老太太亲自出马,派个妈妈,送点人参燕窝的也就是了。
今日却是正妻的事情,事情的经过她已经从身边的下人那里得知了。
齐季氏看了一眼乔玉妙,笼络不住丈夫也就算了,竟然有那么歹毒心思,谋害齐家的子嗣,就算是妾生的,也是她儿子的骨肉。
如果说在此之前,齐老太太看乔玉妙的目光是嫌恶的话,现在就是痛恨和鄙薄了。
乔玉妙站在大堂的中央,看到齐言衡右手边的茶几上摆着茶盏,左手边的一方小几上已经摆好了笔墨纸砚文房四宝,还有一卷裁好的宣纸。
她心中冷笑,齐言衡这写休书的工具都已经准备好了。
齐言衡住在主位上,见乔玉妙正在看他旁边的文房四宝,皱起了眉头。
“三日之期已到,我已经给了你三日的时间,你现在便可以自证清白了。”齐言衡说道,“你若能拿的出证据证明你没有害雪雁,那也就罢了。若是拿不出证明来的话,”他顿了一下接着说道,“不要忘了,你之前说过的话。”
齐言衡话一说完,在场所有人的视线都在落在了乔玉妙的身上。
“好。”乔玉妙点点头向前走了一步。
董雪雁扶住茶几上瓷杯的杯沿,她想把茶杯拿起来,却不想茶杯是拿起来了,但是杯身一歪,上头的杯盖也是一歪,直接掉在了黄花梨木的茶几上,发出“啪”的脆响。
这下,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到董雪雁的身上了。
齐老太太蹙了下眉,齐言衡目光中露出关切。
柳解语偏过头,凑了过来,温柔的说道:“董姨娘,别担心,恶人会有恶报的,二爷和老太太也一定会为你做主的。”
乔玉妙朝董雪雁看了一眼,微微一笑,又摇了摇头。随后,她又看向董雪雁身边正细声软语说着话的柳解语,目光在她身上转了一圈。
董雪雁也不理会柳解语,捡起杯盖,重新搁在茶杯上。
一个小插曲过去,乔玉妙转过头,面向齐季氏和齐言衡。
“快说!”齐言衡远山眉一竖,怒喝道。
“好。”乔玉妙点点头,随后,她提高了嗓音,朗声说道:
“乔氏玉妙自请下堂,请二爷休我。”
乔玉妙话一出,堂中所有人都是一惊。
众人显然都没有想到,乔玉妙竟然一句话都不辩解,也不来个垂死挣扎吗?
董雪雁的眼眸中闪过难以相信的疑惑,乔氏就这么自请下堂了?那么容易,那么顺利,连她之前预想的对峙,辩论都没有?短暂的疑惑过去,取而代之的惊喜。
齐言衡竟然怔了一下,忍不住反问道:“不自证清白吗?”
乔玉妙重复了一句句:“乔氏玉妙,自请下堂,请二爷休我。”
“呵,”齐言衡冷笑一声,“好,既是你无颜待在齐家,我便成全了你。”
说罢,齐言衡便站起身,将茶几上裁好的宣纸铺平,提起毛笔,蘸上墨。正想落笔写字时,只听齐季氏大声道:“慢着。”
齐言衡转身看向阻止自己写休书的齐季氏,疑惑道:“娘?”
董雪雁一颗心又被齐季氏这一声“慢着”,给提了起来。
齐季氏冷冷盯着乔玉妙说道:“你想清楚了吗?你是自请下堂,自认无颜留在齐家的,并非我齐家定要休你。若是宣平候问起来……”
乔玉妙说道:“娘,哦,齐老太太请放心,是我自请下堂,任何人面前,我都会这么说的。在娘家人面前也是如此。”
“恩,好,言衡,这是你的妻,休与不休,娘也不多过问了。”齐季氏叹了口气,似乎有些疲惫的轻轻叹了一口气,端起茶杯只顾喝茶。
“是。”齐言衡应了一句,扭过头,把休书写好。
写完以后,又从怀中取出一枚白玉私印,在印底哈了一口气,在印泥上按了一下,再按到宣纸的落款之处。
他转过身,走到乔玉妙一步开外的距离,把休书递了过去:“休书在此,你拿去吧。从此以后,你就不再是我齐家的人,不再是我齐言衡的妻子了。”
堂中所有的目光再一次集中到乔玉妙的身上。
乔玉妙在堂中婷婷而立,曼妙窈窕的身姿,如一株临渊生长的山茶。
纤纤素手,提起,握住眼前齐言衡手中的休书。
这一瞬,齐言衡的手竟然产生了一瞬的迟疑,不过乔玉妙哪里能容得他半点的犹豫?用力把这休书从齐言衡的指尖抽了出来。
她低头一看,“休书”二字赫然入目。
“立书人齐言衡,凭媒聘定乔氏为妻,岂过门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