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赛表情凝重起来,他真心不希望许欢颜和范离参与其中,但从现在的情况看,他们的嫌疑最大。
“如果是许欢颜为女报仇,那么范离很有可能会帮她。他做事谨慎,想必不会给警察留下什么线索。明天我去找范离探探虚实。至于赵应同那边——”
“介于你和范离的关系,警局这边,我可以去说明。”
齐暄皱眉凝神,眼波流动。他看向罗赛,眼中流露出警惕与疑虑:“如果我们的怀疑是对的,你要怎么做?”
罗赛舔了舔嘴唇,双手紧紧握住车把,想了想,语气坚定地说:“不管他以前做过什么,但凡他走错了路,我绝不会包庇。”
他们看着彼此,在暗光昏影中,同时露出了笑容。
第二天上午,赵应同在办公室里迎来了珍珠饭店财务部的办事员,来自珍珠饭店的捐款如期而至,这多少缓解了一夜未睡给赵应同带来的痛苦感。
他和小周熬夜剥丝抽茧,想从所知的线索中寻出真相,可是江源的案子看似普通,却是十分难搞。从他们的分析来看,江源下班后没有回家,而是出于某种原因来到江边,之后被人枪杀。是有人事先预谋,还是临时突发案件,不得而知。江源随身所带财物并未丢失,为钱害命,不合理。如果是仇杀,那么他们的当务之急,是要找到这个仇的来源。
所以天刚亮,赵应同就派出两名警员去寻找证人,试图找到当天晚上江源同什么人在一起。
办事员将捐款事宜打点清楚后,临走前将一封信递给赵应同。
接过来一看,信封上写着:赵探长亲启。
“这封信是齐经理让我代为转交的。他说信中内容和江源的案子有关,十分重要。”说罢,转身离去。
赵应同一头雾水,急忙取出信纸读起来。这一读不要紧,差点儿没气出心脏病。
齐暄在信中说明了江源和魏莹莹的关系,并且指出许欢颜和范离的关系,以及范离是猫影会会长的事实。这封信写得简明扼要,最后还特意表达了没有及早说出实情的歉意。
可就算这封信写得再怎么漂亮,赵应同看了必然会撸胳膊挽袖子,恨不得给齐暄一拳。
“这个臭小子,现在才说实话,晚了晚了!”
赵应同气得对警员小周说道:“还有那个罗赛,我看他和齐暄眉来眼去的,一定是在相互包庇!他们都是明白里装糊涂,让我在这儿点灯熬油的瞎忙乎!”
他气得身上直冒汗,一把抓起信纸狠狠揉作一团,扔进了垃圾桶。
小周也不知道信上写的内容,茫然地呆呆看着赵探长,问道:“探长,刚才你让我去江源家再问问情况,我还去不去了?”
“去,马上去!他们家儿子都把人家姑娘给搞出人命了,这么大的事情竟然没有告诉我们。什么事儿都瞒着,让我怎么查,怎么查?”
赵应同拿起茶杯喝个痛快,然后吩咐小周立刻去江源家,了解江源和魏莹莹的情况。他则尽快赶到许欢颜家,争分夺秒,希望还能查到些蛛丝马迹。
然而赵应同还是晚了一步。
就在天边刚刚露出曙光的时候,在许欢颜家里,她强忍着倦意给登门拜访的范离倒了杯茶。
看到许欢颜穿着睡袍,面容憔悴,头发凌乱,一副无精打采的慵懒模样,范离倒是一点儿都没有感到意外。毕竟刚刚失去相依为命的女儿,许欢颜的表现已经算是克制了。
刚才一进门,范离就发觉许欢颜家里的变化。以前他来过,客厅里摆了许多艺术品,是许欢颜去世的丈夫最为喜爱的。可现在,那些东西都不见了踪影。原来家里雇佣的保姆,也都不见了,现在房里,就只有许欢颜一个人住。
范离好奇地问起那些人和物去了哪里,许欢颜光着脚,窝在沙发里笑了笑。
“人都辞退了,那些瓶瓶罐罐,反正我一直不喜欢,都给卖掉了。”她说着,拿起一杯茶送到嘴边,“你放心,我知道你喜欢字画,那些我都收着,你看看喜欢什么,随便拿。”
范离点点头,推了推眼镜,瞧了瞧桌上堆着的几个空酒瓶。他不由得担心起来:“这几天,你吃饭了吗?还是只顾着喝酒?”
“我喜欢饮酒,你是知道的。大喝伤身,少喝怡情,现在我孤身一人,喝些酒解解闷儿,也是可以理解的吧。”
“那这么大屋子,你一个人收拾得来吗?”
许欢颜大笑起来,刚才还是暗淡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很难吗?我从小到大都是很能干活的,别看我这些年过上了少奶奶的生活,曾经吃过的苦,挨过的累,都跟着我呢。你要是担心我照顾不好自己,那你就白费精力了。我就是地上的蚂蚁,生命力极强,只要有一线生机,就不会轻易倒下。”
她说这些话时,眼睛直直地看向前方,范离从她的神情中感受到的不是鼓舞,而是更大的担忧。这个女人美丽而勇敢,不应被命运摧残到最终只能走向毁灭的道路。如今的她,站在悬崖边上,随时都有坠落的可能。
范离神色凝重,静默不语。他的沉默,让许欢颜感到恐慌。于是她起身走到柜子前,打开了收音机,里面正在播放一首歌,她随着旋律哼唱起来,身体轻轻摆动,在房间里自顾自地跳起舞来。
看着许欢颜沉浸在乐曲中悠然自得的样子,范离感到一丝久违的温情。但他清楚,有些话还是要说的,哪怕会破坏眼前短暂的惬意和祥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