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堂灯火很暗,烟气缭绕,香炉中的香在屋顶汇聚,幽幽漂荡,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吞吐,久久不散。
吴彻慢慢站了起来,面对着大大小小数百个灵位,如同正对着列祖列宗,这样的相对,更容易令人心中澎湃。
每一个名讳,每一个音容,都仿佛具体了起来:剑胆琴心,雅量高致,谈笑自若,睥睨天下。
这正是吴家先祖留下来的精神,即便是他们都不在了,作为吴家的家臣,那些长者前辈也都为之拜服。
他们也留下了左右两道门,一道是生人进入修炼的净室,其中摆放着不少绝代的心法,另一道门是留给逝者的,以往的历代侯爷会在某一天走进这道门,进去了就再也不会出来。
所以,那里面有什么,只有死过的人才知道,外人谁也不知。
吴彻问过吴侯,死门里到底有什么秘密,吴侯只说了一句话:你先进入生门,或许某一天你自然就知道死门中是什么。
“为什么会悬着这个秘密呢?或者,这里面根本就是入灭之地,其实什么都没有,只是用来吓唬别人的而已。”
“什么东西能吓唬到别人,让任何外人都难以闯入呢?”
“大萧内外,难道没有高手可以闯进来?我不信!”吴彻一站起来,那点恭敬之心便被好奇心代替,伸手触摸到死门的门板。
猛然缩手,门上也没什么机关,普普通通的一扇门罢了。
吴彻的胆子大了起来,伸手按在这道门板上,正要用力推动,只听得门外轰地一声响,有瓦石落地的声音。
吴彻被吓了一跳,急忙缩回手,惊出了一身冷汗:“刚才莫非是着魔了?”
他才回味过来,刚才自己竟是不由自主的想要进入死门,身体在摸到门的那一刻已经不受控制。
太可怕了,吴彻擦了擦汗,退了两步,邪门,难不成这门成精了?
“这门上应该有什么神秘地阵法,刚才若是强行破门,后果不堪设想。应该是陷害闯入者的一道机关,看来老祖宗真在这布置了不少。”
身上流着吴家血脉,尚且差点上当,要是外人闯进来……
吴彻不禁想到了金刀银剑两人在天牢的时候,银剑和十几名杀手闯进来,那琴弦一动,片甲不留,血腥的可怕。说不定这道门一开,就有比那次强上百倍的琴音,无论是谁,在那瞬间也要被轰成渣。
门外什么响动?
瓦石落地的声音一过,只听轰轰几声,传来几声呼喝,像是谁在过招打架,其中的吼声太熟悉了。
“金豹?”吴彻靠近了门后,听得外面的动静,只听金豹声势很大,但是似乎被打得很狼狈,在二十岁的年纪里,很少能达到二重的修为,每个家族的年轻人里也不过就二三人,当然,像宇文举那种资源太厚实的家族不算。
外面是谁在狂殴金豹?听这声音,金豹被揍得不轻。
门吱呀一声开了,吴彻走出房门,便见到金豹在地上像一头熊罴左冲右突,在他身前,一个花花公子举着酒杯,一剑挥出,便有百千个人影将金豹的金甲劈开,与此同时,持酒杯的花花公子都会快速走进,挥起剑脊在他脸上狠狠拍下。
金豹一脸血,只能狂吼狂冲,像一头困兽一样无计可施。
“真丢金家的人,你难道就这一招狗熊扑树?金家的黄沙百战你竟然都没学?”那花花公子讽刺地笑着,猫戏老鼠般调戏着金豹。
“唉!”吴彻重重叹了口气,怪不得金豹会被打得这么惨,原来是这小子。
见吴彻出来,金豹也感觉面子上有点挂不住,拼尽全力扑向林冲霄,只见林冲霄哈哈一笑,飞身跳过金豹,单手撑在地上,单腿横扫将金豹绊倒在地,一屁股坐到了金豹背上。
“混账!混账!”金豹挣扎着,林冲霄不如金豹的气力厚实,拱起腰便把林冲霄顶了起来,林冲霄酒杯中的酒终于洒了一地。
“哎呀呀——输了输了。”林冲霄看着酒杯中的酒:“可惜了,可惜了。”
“宰了你!”金豹大手拍了过来,吴彻见状,立刻喊道:“别打了,再打吃亏的还是你。”
金豹的手停在原地,却见林冲霄喝着酒,剑从肋下穿过,正指在金豹的手腕上,要是动真格的,金豹的手筋非要被挑开不可。
金豹收了手,呆呆站在原地,半晌吁了一口气:“佩服!”
“诶,这就对了,我就爱听别人服我。”林冲霄将酒杯准确扔到童子的盘中,剑也仓啷一声回鞘。
“再会。”林冲霄带着小童转身就走。
“慢着。”吴彻走过金豹,在后面喊道。
“什么事?”林冲霄懒懒地道:“你可别用那些主子的语气跟我说话,我可不是你的家臣,我来只不过是听了我外公的话,他们傻,林爷可不傻。”
吴彻冷笑一声,这个混蛋东西简直不知天高地厚,不过吴彻很能理解他自小无父无母那种孤独,他的孤僻和不良也许都是自小养成的。
他总算还认这个外公,也不算坏到哪里去。
“你得意什么?”吴彻走到他面前,上下看了看:“小时候不也被我揍过?”
“你再跟我提以前,信不信我连你一块揍。”林冲霄拿肩头撞了过来。
“我看你是不想活了,小爷面前你也敢放肆。”金豹怒冲冲过来:“我不行,自有人能收拾了你。”
“打群架啊。”林冲霄哈哈大笑:“就这点气魄?”
“你不要太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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