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十一月的天气已经是异常寒冷,才夜里九点钟,青年广场上早就空无一人。空旷的广场上,只剩下两个威风凛凛的石狮子依然挺立在寒风中,格外显眼。
喧嚣了的城市正在安静下来,忙碌了一天的普通人都在通了暖气的房子里进入睡眠,远处各种灯红酒绿的建筑里,有钱人纸醉金迷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但这一切都和朱由崧没有关系,拖着沉重破旧的行李箱,和疲惫的身躯。朱由崧这辈子从没有像此刻一样怀念家乡,怀念用掺了泥巴的煤块烧红的铁炉,和记忆里永远都在唠叨不休的父母。
作为全村第一个的大学生,朱由松豪情万丈的走出生活了十多年小山村。外面的世界一如想象中的奇妙美好,但是却总是感觉和自己没有什么关系。家里竭尽所能给自己置办的一身行头,在村里小伙伴中可谓是出尽了风头,感觉自己洋气的像个城里人,但是到了学校却受尽了嘲弄。在咬着牙勤工俭学完成了四年的学业后,毕业如期而至…失业也随之而来。
毕业半年了,这半年早就将学校里攒下的打工钱和奖学金花完了。班上多少成绩惨不忍睹的同学,都在家里安排下找到了体面的工作,自己这个优等生却一次次的被拒之门外。被拖欠两个月房租的房东,也终于忍无可忍,将自己赶了出来。在冬夜里漫无目的地游逛,想到被寄予厚望的自己,临行前一双双或期望或羡慕的眼神,又不能灰溜溜回家乡接班种地。
长叹了一口气后,还是打消死撑的念头。
“明天买张车票回家吧。”
正在朱由松算计兜里仅剩的钱还够不够买张车票的时候,电话响了起来。朱由松将冰凉的手在裤兜里使劲蹭了两下,贪婪的吸取大腿的温度后,掏出了手机。
“爸,这个点还没睡呢?”
“你妈想你了,睡不着,非让我给你打电话,都这个点了,打什么电话嘛。”
朱由松听着电话那头,母亲熟悉的声音又在不留情面的戳穿爸爸。嘟囔两句之后抢过了电话:“小松,别听你爸瞎说,他自己想打。天冷了,家里屋里头都结冰了,你那里怎么样?”
“哎,妈,我这里挺好的。这里房子通暖气,跟夏天一样,我都穿着秋衣秋裤跟你打电话呢。”
电话里传来母亲高兴的声音:“那就好那就好,小松啊,你好好工作,来年打春播种完了,让你弟带着我跟你爸去看你。”
“好的妈,我明天还得上班呢,我先挂了。”
“好好好,你快休息吧。”…
挂了电话,刚起的回乡的心思荡然无存。
“还是降低下要求,先随便找个工作凑活着吧!”
满心苦涩的朱由松一抬头,一个汉白玉石的石狮子立在眼前。在清冷皎洁的月光下,张牙舞爪,说不出的威风。心里突然一股无名火起,这么多年的委屈,愤懑被自己压在心底,这一刻突然涌上心头。
“你个破狮子得意什么,你不过是臭石头一堆,老子砸死你。”骂完顺手一丢,手机砸到石狮子身上。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狮子纹丝不动,自己的手机破碎在狮子脚下。
冲动过后的朱由松醒过神来,望着一地的碎片,愣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