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原古称龙城,诗句“但使龙城飞将在,不教胡马度阴山。”说的就是这座古城。
控带山河,踞天下之肩背。本来就是坚城巨邑,后来明朝建立,朱元璋封其三子朱棢为晋王于太原,遂因此扩建太原城,成为明代九边重镇之。
而如今,这座不可一世的城池,正在一个九品不入流的属官面前,瑟瑟抖。
漫说太原没有足够的兵马,就算是有,也被孙传庭调到中原,跟朱由松死磕去了。周舒夜勒马而止,抬眼望着眼前的城池,心中何止百味杂陈。一介文人指挥着骄兵悍将,高奏凯旋,睥睨九边。青史读尽,也不曾见这样的壮举,这是一个读书人所能追求的极至了。
岳辰风带着三骑赶来,爽朗一笑,在马上说道:“周舒夜,我这个人心直口快,说实话,以前你的做派我岳某人和我的弟兄们瞧不大上。但是这一次,我服你了。痛快,这仗打得痛快啊。”
周舒夜不以为杵,轻笑一声说道:“小王爷在洛阳扛着三面明军,指使山西空虚,让咱们有机可趁而已。侥幸成功,不值一提。”他嘴上说着不值一提,脸上却难掩得色。
“刚才我的手下抓了一个细作,我刚要杀他,他自称是太原总兵张雄的亲眷,前来投降。我们都是些粗人,我想着你花花肠子最多,带来让你看看,是真是假。”
周舒夜神色一紧,道:“人在哪里?”
“带上来!”
两个小兵押着一个灰头土脸的年轻人出来,斥道:“跪下。”
周舒夜连忙上前,喝止道:“不得无礼,退下。”
转眼看去,此人虽然模样狼狈,但是细看之下,皮肤白皙,一看就是养尊处优之人。周舒夜先是信了七八分,若是诈降这么危险的事,万万不用派个亲近之人,前来送死。“你是何人?”
“将军,在下乃是太原总兵张雄之子,张顾。我们张家本是洛阳人士,久在福王恩泽之下,刻思图报。我父亲本欲辞官以免和王爷相抗,但是自忖身居要职,必能助王爷一臂之力,才让在下前来。”
周舒夜心里冷笑一声,福王就藩洛阳不过两代,哪有什么恩泽施下了。这个张雄八成是见自己气势如虹,心生惧意,想要投降了。而且他言语之间,颇有讨价论价的意思,看来这厮铁了心要降了。
“那你说说,张大人打算如何帮我们?”
张顾一听,知道有门,兴奋道:“我父子深知手下官兵品性,有几个人是可以一起反正,投靠王爷的。但是刘勇,王永魁二人,最是迂腐顽固。我父亲身为总兵,想要指使此二人出战,福王爷天兵剿除此二人之后,我们打开城门,再无阻碍。”
岳辰风听了之后,目瞪口呆,喃喃道:“竟有如此无耻之人?”
张顾一阵尴尬,好在他看得出,真正说了算的不是这个口无遮拦一点面子都不给人留的黑大汉,而是眼前的文弱书生。
周舒夜抚掌一笑,说道:“欲成大事,不拘小节。张大人父子一心弃暗投明,我必定如实报于王爷。福王爷赏罚分明,天下皆知,到时候必不亏待你们。”
张顾一听大喜,他本来就是这样打算的,富贵险中求,从龙之功何其大也。
他脸上露出潮红色,激动道:“小人就不回城了,留于此处以安将军之心。只要将军朝西门响三炮声,家父就知道咱们达成协议了。”
周舒夜暗暗点头,说道:“张大人思虑详尽,就依此计行事。”
第二天一早,岳辰风王俊带人来到城下,城门突然打开。不到两千兵马,稀稀疏疏打着旗号出城来战。刘勇王永魁骑马在前面,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决绝。
“刘兄,今日之战,有死无生,咱们黄泉相见!”
“永魁,就让咱们一死,以报陛下。”说完向后喊道:“是汉子的,跟我来!”
这些人都是他们的心腹之兵,眼见主将舍生忘死,也都激了血性。挺枪向前,嘶吼着冲了过来。
阵前岳家军目露凶光,纵马而上,也就只有张雄这样的存了投降之心的将军,才会指挥着没有盾甲的步卒,直面骑兵。将有必死之心,兵无怯战之意。双方厮杀成一堆,局势强弱分明,求仁得仁而已。
城中张雄再也没有了后顾之忧,带着自己的兵马,于城墙上先杀了巡抚,然后冲到衙门,将大小官员擒拿,有反抗的都被屠戮一空。等到城下厮杀声渐渐听不到的时候,太原的城门,又一次大开,不同的是,这一次没有关上。
入城之后,晋王朱求桂因为没有参与到献城,城破了也没有打开王府,被周舒夜默使乱军之名,将王府搬了个空。大军在太原修整,准备翻过太行山,则京城一马平川,就在眼前了。
张雄是第一个大府总兵投降的,周舒夜极为重视,礼遇之极。反倒是岳辰风王俊等人,颇为看不起这个没有气节的降将。山西其他的掌握军马的实力派,虽然没有投降,但是态度也都值得玩味。据兵自守者居多,出兵勤王的,寥寥无几。
朱由松听到消息之后,默立半晌,开弓没有回头箭,自己的这几个手下,一个比一个精明果断,反倒是自己犹疑不断。没想到周舒夜老实巴交一个人,做下这么大的事。
赵宏到时感慨颇多,叹了口气说道:“咱们王府谨小慎微的周舒夜,有一颗泼天的胆子啊。”
“没想到我在南阳吃了一场败仗,给了这个老东西一个机会。他拿着鸡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