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的正午与早上又是一番不同的景象,来往的行商,叫卖的小贩,将城内长街挤得满满当当。辘辘的马车声淹没在吆喝叫卖中,黑楠木的车身被精美的丝绸包裹,镶金的窗牖严丝合缝。马车里的朱由松倚在靠垫上,陷入了沉思。莫名其妙地来到这个时代,已经过去半个月的时间。这半个月,享受过前世想到想不到的富贵,也在今天见到了百姓的苦难。朱由松自问自己不是什么圣人,若果穿越而来是一个小兵,是一个农夫,是迎恩寺里几万难民的一个,那肯定顾不上别人,先保住自己的小命再说。但是,身处如今这个位置,享受着如今的身份带来的舒适生活,而且自己还有能力去帮助受苦受难的百姓,是不可能放任不管的。而且前世喜欢文史的朱由松对明末的历史有些了解,现在已经是天启六年,没记错的话明年天启就会驾崩,继位的是他的弟弟朱由检,也就是崇祯!
末代王孙命贱如狗,不管是即将登场的李自成、张献忠,还是在辽东早就成气候的满州鞑子,对待明朝的宗室,都是赶尽杀绝。“要想改变这悲催的命运,得做点什么才行啊”想到这里,朱由松也只能无奈地摇摇头。“诚然,宗室给了我无穷的财富,高贵的身份,如果生在太平年间,高兴还来不及。但如果想在乱世有所作为,这个身份就成了一把双刃剑,要知道朝廷对藩王的防范,可是一直都没有放松过,毕竟有个靖难之役摆在那里。”
就在朱由松为自己前景犯愁的时候,知府衙门里却是张灯结彩,喜气洋洋。原来今天是河南府参政王胤昌纳妾的日子,布政使参政是正经的三品高官,整个河南府大大小小的官员都过他节制。因此,参政大人虽是纳个妾,官老爷们谁也不敢怠慢,洛阳知府更是早早就去了参政府上。一头扑了个空朱由松只好让张浩转道去参政府,毕竟几万人的大事,不能等他纳完妾在处理。
参政府门前,早已经是人山人海,有品阶的高官,有声望的名士,这时候早就被请到府内。还有些身价百万的富商,带着奴仆伴当,挤在门外,只为了把礼送到。商人是四民之末,虽然有钱,在明朝身份是很低的。参政府的老管家王宁,虽然一把年纪,精神矍铄,一双眼睛亮着呢。谁该躬身相迎,谁该不假辞色,这么大场面王管家迎来送往游刃有余。张浩的马车到了街头就进不来了,朱由松没想到在几百年前得我明朝自己都能堵车,无奈之下,只好带着张浩下车步行到参政府。
老管家王宁背着手,昂着头,像是个骄傲的公鸡,在巡视自己领地一般,在门前走来走去。突然看到两个少年,两手空空就往府里走,而且看这两个人步履轻快,看到没看自己一眼。老王头很受伤,他自幼就是王胤昌的伴当小厮,王胤昌官越做越大,他的地位就水涨船高,就是洛阳的知府见了他都得客客气气,两个毛头小子,竟然敢不把自己放在眼里。王管家使了个眼色,立马就有两个门子上前拦住了朱由松和张浩。
“站住,也不看看这是什么地方,是你想进就进的么?”一个门子得了老管家的眼色,立刻大声呵斥道。
“大胆!你可知道这是什么人?”张浩见一个小小的门子竟敢对一个亲王世子如此无礼,连忙上前就要作,朱由松摆了摆手,示意他退下。今天来这里是跟洛阳府借人来了,得罪了这些当官的,他们非不借,朱由松是理亏的,明朝的宗室,名义上是不能干涉地方事务的。
“你进去跟王胤昌说,我是朱由崧,特地来祝贺他一树梨花压海棠,哈哈。”
小福王朱由崧的名气,在洛阳比他爹老福王还要响。福王朱常洵,体重三百多斤,走路不到几步就要气喘吁吁,轻易不出王府。但是朱由崧可是洛阳的一霸,欺男霸女打架斗殴的事可没少干。那门子一听吓得差点没站住,忙向王管家看去,王宁也没见过朱由松,听到他自报家门,想来定是真的。谁没事跑到参政府来假冒皇亲,几个脑袋也不够砍的啊。连忙让另一个门子进去报信,自己带着朱由松和张浩往院里去。
“福王世子?他来找本官有什么事?”听到消息的王胤昌也是一头雾水。自己是河南府布政使参政,是名副其实的封疆大吏,和福王府一向是进水不犯河水,为了避嫌,也不敢和藩王过多接触。
“世子说,今天专程来来给大人贺喜。”
“胡说!本官和王府一向没什么交集,他给我贺哪门子喜?走,去看看他到底弄得什么名堂?”说完带了一群官员出门迎接,众官员也是深知地方政府和藩王的避讳,不免啧啧称奇。但是礼仪上都不敢怠慢,来得毕竟是一个亲王的世子,封了郡王的小王爷。
朱由松见了王胤昌,就把自己的安置难民,来找他洛阳知府借几百个衙役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他。在场的官员听了,有一个算一个的都愣在原地,回味了一遍才确信自己没听错。小福王朱由松竟然要在自家的寺院里安置难民?今年洛阳旱灾,蝗灾,兵灾四起,几万个无家可归的逃难百姓涌入洛阳,早就成了洛阳各级官员头疼的事。王胤昌也没想到,一向鱼肉百姓的小福王尽然转了性,成了一个贤王。不过,不管真假,他都乐意把这个烂摊子交给朱由松。处理好了,自己身为河南府布政使参政,功劳政绩自然少不了,就是处理不好,那也是他福王府的事了。当即派人,调了五百衙役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