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周王府,岳盈盈的房里点着蜡烛,隔着窗户,隐隐约约看到一个身影,正端坐在长桌前。
岳辰风不放心女儿,生怕她真的孤身前去行刺,一直在院里走来走去,一丝疑惑浮上心头。盈盈怎么一直坐在这里不动,初时岳辰风还没感觉到什么不对,但是反复过来几次,都是一个姿势,一个地方。深知自己的女儿喜动不喜静的岳辰风,皱着眉头来到门边。
轻轻敲了下门,岳辰风见屋里没有动静,叫道:“盈盈?”房内依然没有动静,岳辰风一跺脚,暗叫一声不好,推开房门,看到房里一幕,鼻子差点气歪了。
空荡荡的房间里,在长桌旁摆了个架子,上面挂着一身岳盈盈平时的衣服。岳辰风坚毅的脸上,难得露出一次慌张,就算以前出生入死,在江湖上飘荡,也从没像现在这样害怕过。自己就岳盈盈一个女儿,想到挚爱的妻子死的时候,自己承诺过,一定要让她过上安稳日子。如今她一个人闯进千军万马去行刺,就算成功了,生还的概率也微乎其微,想到这里,岳辰风的心就刀绞般疼。
自己这个父亲不称职啊,自小没有好好照顾她,那时候过的是刀头舔血的日子,好在盈盈自己懂事,还学成了一身不弱于自己的本事。岳辰风既骄傲又开心。知道女儿长大,惦记着亡妻的嘱托,岳辰风一直希望给她找个富裕的寻常百姓婆家,安安稳稳过日子。谁知道女儿脾气倔,非要比武招亲。
后来出现一个小福八,从天而降,竟然没有摔死,这可不是天作之合?而且他的身世、人品,岳辰风都非常满意。本来以为这辈子就没有什么遗憾,谁知道小福八名不副实啊,是个没有福气的,让自己女儿新婚就做了寡妇。岳辰风心里更加愧疚。
转来转去。岳辰风还是来到沈慕鸿门前,眼下自己的一帮兄弟,恐怕都没有什么主意,还是来听听这个智多星的吧。沈慕鸿刚刚睡下,就听到急促的敲门声,如今大兵围城,沈慕鸿只当是官军攻城了,披上个袍子就过来开门。一看是岳辰风亲来,当先问道:“可是明军攻城了?”
“哎!明军倒是没有攻城,不过盈盈她不见了,我估计八成是去行刺了。”
“糊涂啊!那明军统帅能统领这么多兵马,身份岂能低了?定是重重保护,她一个人去了,不是送死么!”
岳辰风听了,心如死灰,面色更加苍白,一个字一个字吐道:“召集人马,打出城去!”
“万万不可!”
沈慕鸿摆着手,说道:“如今盈盈小姐藏在敌军兵营里,我们不动还好,万一有大动作,调兵遣将的,敌人肯定更加戒备,到时候盈盈可就危险了。”
“那该怎么办?”岳辰风痛苦地一拳捶在桌子上,沉声嘶吼道。
“等吧,希望她能知难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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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外明军营帐中,近千顶帐篷密密麻麻,连绵起来,颇为壮观,将开封城团团围住。
朱由松打定主意,要拿“一阵风”做文章,围而不歼,养匪自重。这次的机会千载难逢,身为一个藩王,错过这次,恐怕今生都不会这种机会了。所以早早地让手下的兵马,搭营建寨,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
金乌虽落,月华高升,清冷的月光洒下,亮如白昼。军营一角的粮草垛里,岳盈盈弯腰屈膝,一袭利落的短打劲衣,伏身在暗处。她仿佛和这片暗影融为一体,一动不动。一只小老鼠摇头晃脑地从她脚下钻出来,仿佛感觉到了什么,吱吱叫了两声,拔着小爪子返回了洞里。
不一会,一阵脚步声传来,岳盈盈蓦然张开双眼,将腿上的短刃拔出,握在手里。张敬打着灯笼,吹着口哨,巡查着每一处粮垛。身为一个看管粮草的小官,张敬已经很久没有这么忙碌充实过了。朝廷的粮饷一向是能拖就拖,自己这里经常空空如也。但是这一遭不同了,听说福王爷自愿出粮,为民剿匪。福王不愧是财大气粗,每一次洛阳运粮队运来的粮食,都是实打实的满车,手里握着这么多粮食,就算不是自己的,张敬看着心里也舒坦。
每一晚,他都要巡查几遍,尽管没有人督促,但是张敬还是尽职尽责。这里是最后一垛,查完就可以回去睡觉了,张敬满意地点了点头,打了个呵欠,准备回头。突然肩膀一沉,下巴被人捏住,按在原地一动不能动。张敬想大声呼救,却现自己的下巴稍一用力,就疼痛难当,一点声音也不出来。
“不想死就噤声!”
这是一个清脆的声音,听声音就知道是个女人,不过张敬现在可顾不上这个。心知自己万万没有反抗的余地,只能费劲地点了点头,表明自己愿意合作。
岳盈盈松开他的下巴,一柄明晃晃的尖刀搁在张敬的脖子上,吓得他呼吸都不敢大喘气,颤抖着问道:“好汉,你要偷粮食尽管去拿,我只当看不见。”
“呸,我问你,你们的主帅是谁?在哪个营帐?”
张敬一听不是来偷粮食的,放下心来,说道:“这次主帅是福王府小王爷,西边那个最大的营帐就是。”他故意亮出福王的名号,希望能够吓跑这个胆大包天的女贼,不知道为什么,尽管被一柄尖刀抵着脖子,张敬还是不希望这个声音清脆好听的姑娘,敢去刺杀王爷,死在乱刀之下。
岳盈盈抬起右手,一掌打晕了这个小兵,将他拖进粮垛中,拔下他的盔甲披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