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影散乱,一个瘦削的身影从脑海深处渐渐走了出来,幼年时的怯弱,少年时的叛逆,成年后的对峙,一幕幕在郎翰墨的头脑中播放。
记忆中的童年,郎翰墨一直是孤独的一个,直到父亲领回了一个小小男孩子对他说:“翰墨,这个是你的堂弟,以后你们要好好相处!”父亲摸摸幼年郎翰墨的头,叮嘱道。
在父亲的身后,畏缩着一名幼童。他紧紧攥着父亲的衣角,不敢乱动丝毫。他很瘦削,巴掌大小的脸上,生着一双乌黑明亮的眼睛,可是却盛满浓浓的惊疑和畏惧,小心翼翼地看着郎翰墨。
那是怎样的一个眼神?郎翰墨微微眯了眯眸子,像一个被伤害的小兽一样的眼神,无辜又畏惧。郎翰墨忽霖没了往日里的顽劣,心底连带着声音都软了下来:“你好,我叫郎翰墨。”
两道彼此清澈的目光在空中相接,郎翰墨时常回想如果当时如果没有和郎易珩遇见,会不会就没有后来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但是实际上他还是很感谢父亲把郎易珩带到自己身边,解救了自己少年时期的寂寞。
郎易珩刚刚亲身经历了一场残酷的黑道仇杀,父母双双殒命,而他就成了唯一的幸存者。自己的父亲念他年幼,便接入了家中悉心照料。这是郎翰墨后来才知道的事情。
这一切都离着郎翰墨太远,他只知道从那一日起,自己身边多了一个小跟班,他再也不是独自在空空的大宅院里面疯跑,哪怕是闯祸亦会多一个人挨罚。
在郎翰墨眼中,郎易珩永远是弱势的那一个,无论做什么事情,自己都会毫无犹疑的为他出头,将他牢牢护在身后。而自己从未在意过郎易珩射向自己后背冷漠的眼神。
记忆飘着灰白色的雪花,纷纷扬扬而来。时间过去的太久,久远到郎翰墨也记不清何时起他撞破了郎易珩的秘密。郎易珩总是会和一些社会上的人频繁接触,一起出入酒吧、夜总会。受到正统教育的郎翰墨自霖无法接受,却在一次次发现后,选择了沉默。
他知道,如果有一天,他拿出这些事情,去质问郎易珩,或许就是郎易珩永远离开自己的时刻。
郎翰墨有着美好的幻想,他想用这种方式维持着彼此间的联系。他曾经想着,或许郎易珩能跟着自己一辈子,做自己一辈子的好弟弟。只是现实永远残酷。
当他的身体紧紧贴着阴暗的墙壁,捂着嘴巴,看着不远处一个体型剽悍的大汉递给郎易珩一把手枪,并且恭恭敬敬朝着他鞠躬行礼时,他意识到,自己的包庇和沉默,让自己这个弟弟走上了最无法回头的一条道路。或许说,他们两人从来没有在一条路上前行。
“少爷。”大汉说道:“一切事情都按照您的吩咐做好了,交易时间和地点也已经谈妥,就等您吩咐了。”
郎易珩的脸上没有往日里的诚惶诚恐,他姿态娴熟地吸着一支烟,吐着烟雾缭绕的烟气,瘦削苍白的脸上慢慢浮现出来不是诡异嗜血的笑容,而是像水一样沉静的表情,好像这种事对他来时是最寻常不过的事情:“好,动作都给我利索点,一个活口都不准留下。”
郎翰墨从墙角猛霖冲出来,一把就想要抓住郎易珩的衣领,却连边儿都碰不着,身边大汉轻而易举的将他提起摔在在地。
“住手!”郎易珩冷着脸喊了一句,他对大汉怒目而视:“谁让你动他的,做你该做的事情!”
“少爷,可是……”大汉眼里充盈着杀意,看破他们暗中交易的人,都该死。
“滚!”郎易珩从牙缝中挤出来一个字:“我的事情,不用你来插手。”
那个大汉看着郎易珩刀刻般刚硬的侧脸,将剩余的话都吞回肚子了,默默地离开。
“哥。”郎易珩扶起跌坐在地上的郎翰墨,声音又恢复成了昔日熟悉的腔调。
“告诉我,你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说啊!”郎翰墨失控的把他按在墙上,晃动着他单薄的肩膀。郎翰墨本以为郎易珩会反抗,却只是发现,他阖上眼帘,感受着身体碰撞着阴冷的墙壁。
郎易珩始终挂着淡漠的笑容,两个人的距离那么近,鼻尖嗅着彼此的气息,心却背向不知走了多远。直到郎翰墨稍稍冷静下来,才听得他说:“哥,你就是太天真,我从来都不是你的好弟弟,过去不是,现在不是,将来也不会是。”
郎翰墨声音颤抖的说道:“为什么……”难道我对你不够好吗?我们之间所有的感情都是假的,都丝毫不值得你留恋吗?
“我和你注定是两路人。一匹狼,就算是从小当成狗来养,也不会改变他残忍的天性,等他长大,他仍霖会露出锋利的爪牙。”郎易珩睁开眸子,里面没有初见时的恐慌,仍霖明亮的眼睛,里面却是睥睨众生,掌握生杀大权的冷酷。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郎翰墨从头到脚都如同被冷水淋湿,由心而发的寒意让他战栗。
郎易珩静静地看着郎翰墨的眼睛,嗤笑了一声:“你口口声声说,对我这个弟弟很关心,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他的眼神飘向遥远的地方,没有焦距,潮水般的记忆铺天盖地涌来,变幻着、重复着,却永远都是单调的血腥。他从来没有告诉郎翰墨,当他亲眼目睹父母死去的时候,他就已经疯了,将善念埋葬,用纯真与恶魔做着交易。满身鲜血从地狱中爬回来,他是恶鬼,经历了十八层地狱的恶鬼
“你是不会明白那种痛苦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