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哗”随着一阵蒿草倒伏,从远天吹来好大一片散开的云朵。云朵极像草原上奔跑的羊群,从四下里,朝着最前边的一个大块云头汇集。这块像是头羊的云朵,奔跑的速度越来越漫,似乎迎头遇到了阻力,在奋力向前挣扎了一会后,终于停住了。
云朵越聚越多,越积越大,渐渐凑到一起,形成了一个很大云团。随着云团的不断积聚,天空渐渐暗了下来,偶尔还能听见或看到电的闪光,雷的怒吼。
亚热带的气候说变就变。从阳光明媚到电闪雷鸣,根本就用不了多少时候,用刹那间形容虽然快了一些,但短暂也不为过。先是瓢泼大雨,倾盆如注,再转入阴雨绵绵,稀稀沥沥的过程也是弹指一挥间。
云层遮住了月光。先前的亮丽,如银的月光也随之消失。地面再次恢复到原来的沉静。
这条不宽的小路,在蒿草的包裹下,暗的更为突出。一瞬间,吴江龙重又陷入到阴影之中。
天越来越黑,简直快要到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
吴江龙刚刚转入欣喜的状态还没停留一刻中便又重心担忧起来。天这么黑,敌人若是趁机摸过来,不但听不到声音,连个影子都看不到。
想归想,琢磨归琢磨,但在这个节骨眼上谁也不敢动。一旦动了,不仅自身要暴露,而且还会吓跑敌人,更严重的话,被暗藏着的敌人开上两枪,死都不得其所。在这里呆的时间久了,总会摸索出一些规律。所以,在大自然的环境里,事态的发展不光是人的问题,还要看看老天能不能给点优惠。
“咔嚓”一声霹雳在头顶上炸响,一团火球直朝老山顶上落去。一片亮光带出一片景像,山的潜影,丛林的阔绰一闪后,便瞬间消失。
吴江龙仰望着那片暗影,心里默想,“什么时候把这个地区的唯一大山拿回来,看你龟儿子还敢随便来吗!”
一个岛屿能盘绕出一大片海面的领海权。它不仅能为各种动物提供栖息地,而且凭借它的突兀优势,用鸟瞰、远视的目光承载了地理上,极具权威的霸主地位。
对于山脉而言,特别是在具有战略意义的某一地区。占据了山头,就代表某一方控制了这一地区的制高点。无论是运筹帷幄,还是守关夺隘,都能扮演出雄据一方的主人戏角。
老山正是出于这一特点,在丛林和众多的山脉中,都显示出其具有极其重要的战略地位。所以,不仅吴江龙是这样想,在我方的高级将领中也渐渐有了收回来的想法。因为,我们吃它的苦太多了,受它的牵制已到了进退无居的地步。
吴江龙躺在暗影中,脑子想着一些事,眼睛紧紧盯着前方。虽然看不见什么,但盯的紧了,盯得时间长了,暗夜中也会被他盯出一些亮光来。这种光亮只显示在执著和耐久上。匆忙一扫而过,绝然发现不了,只能以黑暗对黑暗。
黑暗一到,黄震的眼前开始模糊,小路也随之消失。他用力瞪着眼睛看了一会,觉得眼睛有些发涩,继而上眼皮与下眼皮忽闪了几下,黄震的一切注意力随之消失。大脑的闸门一闭,各种器官也随之停止活动。黄震不知不觉中打了一个盹。
就在他打盹的这个时间段内,小路上出现了极微细小的走路声。黄震一睁眼,小路仍是宁静,似乎什么也没发生。五个敌人从他眼皮子底下过去了。
黄震打盹放过了敌人,那李小飞呢!
月光下,李小飞一直紧盯着小路,唯恐放过敌人。直到眼睛盯的生疼,出现了幻觉,他也没舍得多闭一会。
天暗下来后,李小飞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他什么都好,人也很激灵,做事麻利,但他唯独怕黑夜。对他来讲,最难熬的日子就是夜间站岗。
别看现在是三个人潜伏在这,但相互间隔着密不透风的蒿草,和一个人至身于夜暗根本就没什么区别。他有些责怪吴江龙,“不就是潜伏嘛!三个人挤在一块多好。冷了背靠背能取暖,闷了时,还能聊上几句,也不显得寂寞。哪像现在这样,孤零零的趴在这,前后左右一片黑,别说是想说句话了,连风声都逮不住。”
李小飞瞪着夜色看了一会,越看心里越没底,越看越害怕,仿佛将要过来的不是敌人,而是什么妖魔鬼怪。李小飞不由自主地将雨衣向上拉了拉,三拉两拉之下雨衣盖住了头顶,继而把整个上半身全都蒙住了。也不管外面情况如何,一个人在里边呼呼喘粗气。
越境进来的五个越军走到李小飞隐藏地点时,一个越军捅了身旁那个越军一下。
那个越军转过头来。
这名越军趴到他耳朵边,轻声说,“草丛里好像有人。”
那名越军侧耳听了听,什么也没听到。便啥都没说,向前伸手示意,“嗯”看那意思是说,“你小子听错了,啥都没有。”
五个越军又穿过了第二个潜伏点,渐渐向吴江龙潜伏点靠近。
夜色越浓,吴江龙越是担心。他惦记着李小飞和黄震这两个新兵千万别让人家给摸了去。万一哪一个暴露了,凭越军的偷袭战术,这两个新兵还真难对付得了。他越是着急就越紧张,握枪的手柄都快被他攥出汗了。
这时,小路上响起了轻微脚步声。
“嚓嚓嚓”,脚步声极碎,但也伴着一定的节奏。不零乱,不无序,正在有规则地缓缓向前。
吴江龙伸长脖子,瞪圆眼睛也没能看清前边有什么情况,有人过来了,这一点毫无疑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