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垂下一层浅淡的光辉,将峻山岳岭所笼罩,峰岭之顶染着金辉,树叶似乎也变成金叶,无比璀璨。
木寨,议事堂。
高台上置有三座太师椅,制材珍贵,乌光凛凛,扶手前段雕刻龙首,座上铺着一层恍如黄金般璀璨夺目的毛毯。
背有一幅持刀腾云斩破海的仙图。
高台下,左右摆着两列座椅,如是朝廷摆宴的臣子座,簇拥着台上三椅,彰其地位显赫。
张从文端坐于右侧首席,右手旁放着一杯热茶、一沓纸砚与一根蘸墨的毛笔,笔墨微干,显然有一段时间未曾动弹。
左侧首席是一位面色苍白的年轻公子,身着红绫白面的华贵布衫,腰上束着一段精致的白玉腰带,霞光锻彩,将他衬托的无比英俊。
在他身侧摆放着一张长弓,弓身呈赤色,仿若如虹,流光溢彩,一看便知此物不凡,危力巨大。
这人乃是三刀洞大当家周武的长子,周涛。
同时,他也是三刀洞三大当家之下的最强者,位列先天之境,武力超群,被寨民奉为天之骄子,将来接任大当家的最佳人选。
在张从文与周涛两侧后方,坐着十数之人,皆是三刀洞中的高手,在江湖中富有盛名,武艺高超。
此刻,议事堂满堂寂静。
高台之上,三椅无人落座。
张从文和周涛这一文一武也一言不发,其后众人自然不敢轻易打破平静。
右侧首席,张从文抬头望向空无一人的三椅,心有忧虑。
寨外有敌来,前去探查的人也不曾有消息传来。
寨中,大当家守于洞内,为逝去的三当家守灵,勒令寨中任何人不得打扰,且就在发布最后一道口谕之后就设下杀阵。
若有人强闯之,必遭杀阵围杀。
外敌入侵的消息,因此也没办法传递进去。
而二当家久居青阳城,也不知是否知此消息,及时赶回。
眼下,敌影现。
在场中,有先天战力的强者唯有周涛一人。
可那日遭遇灭杀三当家的强敌,周涛也受到创伤,再加上远路奔波回寨,简单处理的伤势更加严重,今日也不曾痊愈。
能动手,怕也是牵强。
若来袭之人实力一般,尚且好说。
但在青阳城境内,敢轻易入侵三刀洞的敌人,怕也是有恃无恐之辈,远非普通人。
张从文神色愈发凝重,心中渐渐升起沉甸甸的压力。
手掌拈起右侧案上的毛笔,手指摩挲着笔杆,这是张从文排解紧张情绪的一种方式。
左侧首席,听闻轻响,周涛缓缓睁开光芒略显暗淡的眼睛,看着与自己持平同位的张从文,出声道:“张军师不必紧张,若有敌至此,我杀了便是。”
周涛姿态傲然,虽身体受重伤未曾未愈,但胸中壮志不熄,自有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杀势,令议事堂中所坐之人精神一震,皆是敬佩有加。
不愧为天之骄子,这等无敌心魄远非常人能及。
张从文闻言侧头与之对视,良久之后才缓缓点头,露出欣慰之色,轻放下笔杆,赞道:“是本军师多虑了,寨中有周涛侄儿坐镇,所谓之敌不过是土崩瓦狗之辈,不值一提。”
“军师所言极是,周大人武艺超群,有周大人坐镇寨中,江湖何人敢犯我三刀洞。”
议事堂中,众人皆赞周涛之名,同时心中隐有之忧也尽皆散去。
“嗯。”
周涛傲然点头,从鼻腔中传出一道轻音,随即再度闭上眼睛,俊眉轻颤,似有痛苦之色,随即刹那褪去。
众多议论纷纷之音中,张从文举茶拂动茶水表面,轻抿于唇,散出一股文风的淡然,似寨外之敌果真不值一提。
心中,则是体悟那周涛闭目之前看过来那一眼的深意。
张从文轻缓摇头,似在品味茶中香气,陶醉在氤氲茶香之气中。
“处变之中,最忌讳的就是方寸大乱,尤其是为首者,更需冷静行事,万不可影响己方士气,不然遇变则败。此乃大忌,大忌啊。”
木寨入口处,寨门之后的两座哨塔上,两名手持长枪的寨民隔空相谈,打发着无聊而枯燥的时间。
三当家死了,其实对他们这些普通的寨民来说,根本没有什么影响。
两者之间地位相差巨大,平常也是几日难得一见,更不曾有过驻足之交。
说是因三当家之死而心有愤怒,欲替他报仇的话,纯属是附和上面的命令。
上头说出兵就出兵。
上头说这事算了,那么这事就算了。
“上面还在追查枫林那个信号弹的事情?”
哨塔顶层,一个名叫刘财的木寨寨民抱着精钢枪杆,疲倦的打着哈欠,道:“照我说啊,上面就是太小题大做了,我们三刀洞在这片地域有何等地位,就连青阳城里面的官府也得给咱们大当家几分薄面,那会有不开眼的胆敢来冒犯,我估计也就是枫林中的那个兄弟一时疏忽大意,不小心发射出了信号弹。”
刘财一脸困意,若不是因为敌袭之事,他早就和人换班,然后回家睡觉了。
至于说,三刀洞有敌袭之事,刘财觉得可信度并不高,正如他所说,三刀洞的实力太强,导致无人敢侵,以至于和平的岁月很长。
久居在安乐中的人,忧患仿佛只是一句儿童戏言,当不得信。
“我倒觉得今天不同往日。”
与之刘财作伴,守在哨塔顶层的另一个看起来很是苍老的寨民叫做杜兴。
长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