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晚上十一点,戚天璞做完最后一道题,舒舒服服地伸了一个懒腰,又听到了来自楼下的争吵声。
她将耳朵贴近暖气管,清楚地听到了从下面传来的争吵内容。
“你知不知道,别的同学的老公现在都是主任、区长,你还是一个普通教师!之前有机会当上年级主任,你嫌麻烦不干,别人都在进步,只有你一直是这样!我看着你这副样子就觉得烦!”一个女人尖着嗓子嚷道,声音刺耳。
“你以前根本不在意这些。你现在突然这么在意这些东西,怕是另有原因吧。”对方冷笑道。
“这个问题,从我们结婚到现在我说过很多次了,但是你都不听,我现在到极限了,我没法再忍了!”
“你没法忍了?这么多年来,桐桐就像没妈一样,这个家都是我一个人在管,我有说过什么吗?你扪心自问,这些年,你为这个家做过什么?”
“我没做过什么?我的青春,我最好的那几年真是都喂了狗!”那女人气急败坏,连声音都颤抖起来。
连续几天,楼下都在吵个不停,大致就是童丽嫌弃叶晚没钱没权,而叶晚觉得自己是为家庭做出了牺牲而童丽却不能理解。
一样的话重复了一遍又一遍,就像这些没完没了的练习题,一个知识点总是要做几百遍,老师们才认为你真的会了,而这些大人重复了那么多遍,可彼此还是不明白。
今天晚上两人吵得尤其凶,甚至开始摔东西,哭泣,最后在一个响亮的摔门声中结束了一切。
戚天璞原本以为这只是夫妻之间正常的分歧和矛盾,但苏雪蕊却打听到了一些其他信息。
童丽之所以突然对叶晚百般挑剔,是因为她在外面有了别的男人!
“这种话别瞎说!”
这种流言,戚天璞最近听到了不少,但她不信,因为她了解叶桐一家,不可能会有这种事。而且潜意识里,她也不愿相信。
“你知道我一直喜欢叶桐的,这种话我会乱说吗?叶桐的爸爸妈妈正在闹离婚,我猜叶桐现在一定很难过,”说着说着,苏雪蕊竟哭了起来,“我想帮帮他,我该怎么做。”
“你先别急,等我先把事情都弄清楚。”
经过叶桐家的时候,戚天璞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久久地看着那个老式防盗门,中间是一个两鱼环绕的“福”字,两侧的对联是叶晚自己所写,门的顶端插着两根已经干枯的艾草,门把手上还系着一条红绳。
以前她和莫清朗最喜欢来叶桐家玩,他们觉得这是最幸福的地方,有可爱的小动物,有美味的饭菜,永远不会挨骂,永远不会有争吵。怎么会一下子就变成这样了呢?
为什么我们终于长大了,而我们的快乐却像是在过去的某一天被用尽了,留下的只有烦恼、忧愁和悲伤。
戚天璞的心像是被什么划开一道口子,心里一阵酸楚,很不是滋味。
“天璞?”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
叶桐穿着一件黑色外套,将本就消瘦的身形勾勒得更加单薄,右手搭在单带上,左手随意地插在口袋里,脚上的鞋子似乎永远纤尘不染。他依旧是一副云淡风轻、漠不关心的样子,那张让女孩子脸红心跳的英俊面庞还是淡淡的,淡得让人捕捉不到任何真实的情绪。
“我……嗯……”戚天璞支支吾吾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又灵机一动,“我家里没人,又忘带钥匙了,所以想看看你在不在。”
叶桐两步走到门口,从腰间取下钥匙,修长白皙的手捏着钥匙熟练地向左轻轻转动了两圈,左手跟着一用力拉开了门。
“进来吧,家里没人。”
叶桐蹲下身子为戚天璞准备好拖鞋,将外套脱下挂在了门口的衣帽架上,然后便去为戚天璞倒水和端水果。
叶桐的为人处世永远细致体贴,处处周到,比莫清朗不知强多少倍,但是却隐隐有着一种疏离感。戚天璞同叶桐和莫清朗从小一起长大,她同莫清朗虽总是吵吵闹闹,但却是亲人般亲近,话说做事毫无顾忌,而叶桐则更像是他们两人世界的一个旁观者,只是淡漠地站在这个世界的边缘,不曾真正进入。
戚天璞有一年多没来叶桐家了,依旧是整整齐齐,纤尘不染,但又确确实实不一样了。
她在家里找了一圈也没有看到那个绒球一般的白色小猫,原来放在餐厅角落里的养小鸡的小窝也不见了,窗外也没有了成群的鸽子。只有客厅里还摆着一个鱼缸,几条红白相间的小鱼在里面摆动着身体。
没有了记忆中的那些小动物,戚天璞感到整个房子都变得空荡荡、冷冰冰的了。
叶桐将一杯水端给戚天璞,并将果盘放在茶几上,说道:“坐吧,吃点儿水果。”
“嗯,”戚天璞两手捧着水杯,还在四处打量,“小白怎么不见了?还有那些鸽子,还有小鸡?都去哪儿了?”
“小鸡早就死了,妈妈回来住以后嫌鸽子烦便送人了,小白丢了。”
“丢了?不是说猫不会认错家的吗?”戚天璞惊讶地问道。
“可能……是因为这个家已经变了,所以它找不到了吧。”
戚天璞一时语塞,捧着水杯,慢慢地喝水。
“你来找我到底什么事?”坐在沙发上的叶桐直直地看着戚天璞,“你根本没有忘带钥匙。”
戚天璞顺着叶桐的目光,低头看到自己的裤子上正挂着自己那串可爱的钥匙,尴尬得脸都红了。
“我就是想来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