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张之际,叶桐手中的手机滑落,将安静的空气撕裂。
这声巨响似乎在囚禁着戚天璞的那个玻璃屋上震出了道道裂痕,阳光穿过这裂痕直射进来。
一刹那间,雪停了。
戚天璞迟疑地转过头,双眼空洞地看着这巨响的来源。
明明只隔着几步路的距离,但却在戚天璞回头的那一瞬间被拉得好远好远,仿佛天上的两颗星,看上去很近,但却隔着不可跨越的距离。
两人默然不语地看着彼此,又近又远,近时仿佛可以看清彼此的睫毛,远时又似乎隔着千万重山。
叶桐的嘴唇颤抖着,身体僵硬地站在那里,几乎是用尽全身力气才唤出了“天璞”二字。
可是,戚天璞对于这个名字并没有什么反应,反而扭回了头继续沉浸在了自己的世界中。
此时,莫清朗正拎着刚打满的暖走回到病房。
四目相对之间,两人都沉默许久。
莫清朗将暖缓缓地放在地上,并捡起躺在地上的手机。
“行了,出来聊一聊吧。”
莫清朗将手机塞进一动不动的叶桐手中,又看了一眼床上的戚天璞,然后走了出来。
“到底是怎么回事?”叶桐看着远处摇曳的大树,问道。
“你也看到了。”莫清朗靠在走廊边的窗子前,黑色大衣勾勒出他修长的身材。
“医生怎么说?”
“是天璞自己的问题,她拒绝接受治疗,拒绝恢复清醒。就像有的人会在某次不幸之后选择性失忆,不愿好起来。这对她来说也许是一种自我保护吧,她所认为的最安全的状态。”
“天璞……”叶桐回想起刚刚的那一幕,若有所思地说道,“的确如此,她其实既听得到,也看得到,或许也能理解我们的意思。只是不愿意接受和清醒,尤其是她拒绝戚天璞这个名字。”
莫清朗摇了摇头,站直身子,直视叶桐:“有一点你说错了,天璞和你不一样,她不会拒绝这个名字,她从一开始就做出了选择。”
叶桐微微仰起头,迎着莫清朗的目光,说道:“我对天璞的了解并不比你少。”
“你不了解她,从来都不了解她。”莫清朗轻启双唇,说道。
叶桐忽然笑了起来,嘴角甚至带着一丝不屑和嘲讽,眼睛却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语气上带着一分咄咄逼人:“我们认识这么多年,还从未见过你这副模样,怎么?是怕我抢走你喜欢的女生?”
莫清朗闭上了双眼,阳光在他浓密的睫毛上跳跃、舒展。
“我没有,我只是……”莫清朗骤然睁开双眼,却没再说什么,眼睛里那汪深潭泛起了层层涟漪,久久不能平静。
“好了,现在最重要的还是先治好天璞,我不能在国内待太久,而且,我想你一直这样照顾天璞,你父母大概也不买账吧。”
莫清朗苦笑,就在昨晚他还因这件事同父母进行了争吵。戚从善和杨瑞几乎已经决定要将戚天璞送入疗养院
他恨自己如此没用。
“不如让天璞回去吧。”
叶桐忽然说道。
“其实我这些天也一直在想,回到学校,回到正常的生活状态,会不会可以帮助她恢复过来。但是又很担心这样会不会加重她的病情。”
最后一场雪正在消融,房檐上有晶莹的水珠滴落,发出有节奏的“滴答”声。太阳从稀薄的云层后探出头来,威严地俯视着整个大地。
莫清朗和叶桐站在窗前,彼此沉默着盯着落下的水珠。
“不能再这样拖下去了,必须做个决定了。”叶桐眉头紧锁,艰难地说道。
莫清朗握紧拳,指甲深深陷入肉中,房檐上的水珠越滴越慢,几乎要停下来了。
“我相信天璞承受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