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的抬眼望天,萧逸懒得理她。越说越不正经了,明明是嫡亲的大哥,到她嘴里,却似他二人很生分一样。
终于到了西市街口,长安顿下脚步“我马上要离开京都了。”
“嗯”萧逸一愣“你的店面不是在这儿”
此言出口,他自己也晓得是废话。那铺子搭的钱怕比盈利还多,而且陆长安虽然只是平民,但她出手从来阔绰,衣服首饰没有重样,怕是不缺银子,比一些大家小姐过得还自在。
她就像是一阵风,突然临境地覆天翻,过后却又了无痕迹。
风没有心,不会为谁停留,不知何月何处来,也不知何日何时去。
想到此,萧逸忽然生出一丝极淡的惆怅与艳羡。
仗剑天下,游遍红尘,少时的梦想,他这辈子怕是再难做到了。
“你的龙泉剑,”长安乍然想到了什么“兔子精已被我们吃了,那土庙自然也跟着无用,可它却占了个好地方。你不是要立个剑冢把它推倒,再择个良辰吉日焚香埋葬就好了。你两个今生缘分断绝,百年之后,若它真能重聚灵性,说不得会与你后代相识呢。”
萧逸闻此淡淡一笑,不置可否。于他来说,龙泉是战友,是知己,立剑冢乃出于尊重。至于灵不灵的
反正,再也不会是那把剑了。
“行了,就到这儿吧。”长安摆摆手“祝你平安顺遂,早日顺利嫁娶,我们有缘再见。”
萧逸静默的头,既没告别,也没客气,脸上无喜无悲,平淡得与往日并无差异。
暗暗骂了句面瘫,长安不再理会,掉头便走。
她的步伐不缓不急,每一步都坚定稳重,从来不曾迟疑犹豫,很就消失在夜色之中。
西市的长街谣传闹鬼,尤其陆记的铺子,前身是个凶宅,烧死过一家四口人,大家俱嫌晦气,即便是宵禁巡夜,也从不往这边查。
是以,长安一向放肆惯了,经常大半夜在街上溜达,哪成想今日撞了鬼,居然碰到队不信邪的羽林军。
眼见对方不由分说要捉自己去审讯,她脸都黑了。
三堂问罪什么的,简直不要太丢人
“我识得你们统领崔博,”她试着来疏通关系“他可正在宫中当值找个去问问便知道了。”
“姑娘真是不巧,崔府近日有事,他今儿提早家去了。”
“你看我像刁民吗”长安可怜巴巴的眨眼“大人且请宽和些,我明夜再不出门了。”
两个提着风灯的羽林军上下打量她一眼,对视一瞬,全没说话。
按理说,夜半遇到弱女子,他们都不会仔细盘问,因为女人家的独身一个,纵是有心行凶,也都成不了大事。可长安身上却披着件男人的衣服,偏还淡然自若恍如未觉
这就很有意思了。
好说歹说都行不通,长安又气又累,耐心告罄,正欲用儿非常手段,身后的暗影里,却突然响起了“嗤”的轻笑。
熟悉的,嘲讽的,讨厌的男声。
不等她转头,两个侍卫便敛容低眉,齐齐抱拳“萧世子。”
长安“”
好整以暇的漫步走近,随便几句应付了他们,萧逸笑眯眯“真是有缘,又再见了。”
长安忍了忍,“呸”了一口“你故意的”
“我才没那么无聊”萧逸鄙夷“只不过瞧见朱雀大道上有两个侍卫在聊天。巡夜的都是四人一组,等闲不会分离,所以我猜,八成是有两个要来西市,另外的不乐意,故此候在外面。”
深感丢人的揉揉脸,长安冷冰冰道“所以你就来看热闹”
“我便那么闲”
双臂环胸哼了声,萧逸望天“且不说夜晚独身不安全,你毕竟是吐过血的伤患,我还干不出丢下你一个扭头就走那种没风度的事。”
将他的话意转了几圈,长安一笑“关心我”
“顺路而已。”
“是不是终于发觉了我的美貌,就此垂涎,念念不忘”
“”
“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嘿,我早知道”
“你知道的太多了”
有一句没一句的聊着天,转眼便到了陆记。
这次是真要分别了。
随手脱下外衣给他,长安头“多谢了。”
默默的接过搭在臂上,萧逸想了想“日后管住你的嘴。”
“嗯。”
“休要多管闲事。”
“嗯。”
“不要自诩身负神通,瞧不起平凡世人,散漫高傲,惹人厌恶。”
“嗯。”
“还有”
“你没完了是不是”长安打个呵欠“行了,少在这假惺惺,赶紧吧。”
萧逸抿抿唇,走开两步,忽又顿住“日后如果有麻烦,你可以说自己曾是镇南王府世子的座上宾。”
长安“噗”的一笑,伸手指指自己鼻尖儿“你看我像人家会信”
“说不定呢”萧逸应得煞有介事“反正都是骗,没准儿就被你唬住了。”
长安哈哈大笑着进门,萧逸见此也摇头离去,渐行渐远,终于消失无踪。
夜色寂寂,二人就此分道扬镳。
三日后。
中元节那夜筋疲力竭,萧逸原本欲清闲半月,孰料只隔几天,镇南王府便来了位颇为尊贵的女客。
刑部尚书崔瑾之的夫人,卢氏。
佩玉高热后,白侧妃的心绪起伏波澜。开始时,她紧捂着这消息,生怕崔家听说后觉得她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