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台大人何苦去惹那恒升的老板啊?”正在署内办公的林枫,看见郭平气冲冲地带着钱师爷走进他的办公房中,待得问清缘由后,立刻就是皱起了眉头。
郭平却是咽不下这口气,要不是刚才大街上被百姓们围观着,他早就发飙了:“林大人,照你的说法,我堂堂一个朝廷任命的五品大员,竟连一个卖大米的女老板都奈何不了?”
“如果那是一般的米店老板,府台大人勒令其关门歇业都是一句话的事情,可王姑娘并非是一般老板啊。”
林枫显是对王怡的背景实力有些忌惮,郭平的反问,并没有让他松口,反而是更加忧心了:“府台大人下的令,全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敢遵从,可唯独恒升米店就敢顶着干,我想这背后应当不只是王姑娘和府台大人说的,是因为成本。”
一听这分析,郭平不禁是重新正眼看林枫了,想不到平常见到谁都是一付笑脸,看起来与世无争的他,分析事情来竟是如此有条理,自己从来是没有去想过这一层。
“林大人,对于王怡,你到底还知道些什么?”他饶有兴趣地问道
其实林枫也没见过几次王怡,只听说她不是经常待在汉昌。恒升米店的生意遍布全国,她每隔一两个月中才会回汉昌一次,平常的行程并不固定,而只有一年一度的汉昌米商大会,她才会确定出席。
而且与其他一些米商千辛万苦地在找关系,想要搭上一些官员的举动相比,王怡也可谓是异常低调,不但不主动拜访官府,有时甚至连官府发的一些参会通知也是被她婉拒不出席。
王怡如此乖张担可也不能说就是个冥顽不灵的人,恒升进入汉昌没有几年,就凭借着良好的口碑和质量,占据了本地一半左右的市场,这与她随机应变的经营风格也有很大的关系。
林枫说到这里,也夸道:“就连下官家中日常吃的大米,也都是从恒升米店采购的,那大米颗粒饱满,口感颇佳,也确实对得起他们售卖的价钱。”
郭平很少接触柴米油盐之类的事情,因此也是第一次听说恒升有如此的表现:“那就算如此,王怡也不过是一位称得上有经商天份的女子,林大人何以劝我别去招惹她呢?”
林枫苦笑了几下,显然他后面还有故事没有说完:“府台大人,你我同府为官,也不用太多的隐瞒。我想问你一句,前任知府李之浩的背景,你知道不知道?”
郭平没有回答,只是给了他一个会意的眼神。
所有人都知道李之浩是李家的嫡系子弟,背景可是不一般,就连本省的巡抚、布政使等官员见了他都要让三分。
“那我也不瞒你了。李知府等绾蜗嘈鸥台大人或多或少也了解过。他曾经想干预下米市,其实真正的目标便是想收拾收拾不听话的恒升米店。结果那日他刚拟好告示,大印还没盖上去呢,第二日布政使大人就亲自赶到府内,明言告诫李知府不得签发干预米市的告示。”
林枫此时说起这件事情,就像市井小民在街头巷尾谈论某皇亲国戚作威作福的情形一样,言语中一股子传奇的味道。
“她竟然能有如此的实力?”一张还没发布出去的告示,竟然就能调动一省之布政使出动,更恐怖的是这张告示仅仅还只是放在知府的书桌案头,没有签发呢。
不过郭平听了林枫说的之后,心里反而是愈发激起了一股子傲气,你王怡就算是公主郡主,我这次也要和你杠一杠:“哼!就算恒升的背景再深,可他们这次是和百姓们过不去,我一定要试上他一试。老钱,你给我算算,从外地调集粮食进城,需要多久?”
“啊?哦!哦!”钱师爷还沉浸在林枫刚才说的那个故事当中,一下子没出来,现在听了,连忙应道,低头算了起来。
“东家,我算了下,如果从距离汉昌最近的,没有受到洪灾影响的湘南省岳阴府调粮来计算的话,即使派人出发去筹集,第一批运到城中的粮食也要五天以后了。”
“这么久?”郭平有些后悔了,早知道刚才在大街上就不能把主动权让出去,现在偏偏让王怡给定了个三天,这摆明了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啊!
林枫听到钱师爷的汇报,突然是想到了还有一个更加不利的可能:“府台大人,你说这会不会是王姑娘特意计算好的?其实她真正的目标并不是要赚这几天的小钱,而是马上就要召开的,一年一度的米商大会。”
“哦?此话怎讲?”
原来汉昌每年都要召开一次所有米商参加的行业大会,官府也都派有代表参加。名义上是让各个商家针对下一年各家米店所售卖的粮食种类、价格、经营计划等谈谈看法,其实说白了就是确定城内的粮价该怎么定,能卖哪些种类粮食的内部会议。
“自从李知府领教了王姑娘的厉害之后,每年的会上官府都只是列席,没有进行过干预。我看这次说不定也……”
郭平第一次觉得女人一旦用起心思起来,是如此的可怕。
他想不到王怡这样一位看起来是大家闺秀,温柔可人的绝世美女,竟然花了这么大的成本,下好了一个套等着自己往里面钻。而且现在这个套已经套上了自己的脖子了,就等着三天后拉绳了。他此刻想起自己戴的方巾还挂在恒升的店门口,随着风儿在一晃一晃,那简直就像是催命符一样。
“那在周边的州府县城调粮呢?”郭平不甘心,要钱师爷再算一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