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湖开发这个方案是陈亦文全程一起参与筹划设计的,于情于理来说,他应该是担任开发主事之职最合适的人选。
不过陈亦文已经对外公开了身份,作为郭平的幕僚,若是在外面为了这个项目出头露面,奔波忙碌的话,身份不符不说,还会引起人家的猜疑,落下话柄。
至于其他人选,钱师爷、胡镇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身边的浦定北、巴图尔也都是在这方面能力有限,难以胜任。
郭平是抓着头发将人选想了一个又一个,就连柳宛儿都曾被他纳入过考虑的范围,临了是没一个合适的。
他已是愁了好几天,直到此时才真是觉得人到用时方恨少,可人还是要找一个,总不能让一个知府老爷天天卷着裤腿泡在工地里吧?
“来来来,你来的正好!”这几天陈亦文都在南湖那边进行现场查看,规划等事情,郭平好几天没见他了,是以今天他一回内院,就直接被郭平叫了过来:“你看南湖那边到底派谁去担任主事为好?”
陈亦文听了笑笑:“东家有点多操心了吧?关于南湖的开发,我们将方案已经考虑得不能再细致了,各项安排都已周到。那主事的职位,我看就是抓一条狗放上去,都能干好,东家不至于愁成这样吧?”
郭平顺着陈亦文的眼神看了看自己,这几天他确实是火急火燎的,身上也没收拾过,此刻是头发散乱,满眼血丝,衣裳上面都是油污,浑身散发出了一股难闻的味道,确实是不大好看。
郭平忙是拢了拢散乱四处的乱发,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先生可别说笑了,你心里定然已经有了良策,快将你的真实想法速速道来!”
陈亦文觉得再开这位上了火的东家的玩笑有点不太人道,便收了收嬉皮之色:“好了,刚才不过是句笑言。我问一句,不知道东家是否曾经听过投名状一词?”
“但凡好汉们入伙,须要纳投名状!”这投名状,郭平从戏文和闲本中都是接触过,当然知道是什么意思,但这与汉昌城里的事情有什么关系呢?
陈亦文看郭平有些不解,便是解释道:“东家别忘了一件事,那便是我们和马家之间的约定。马家自从那次东家回来后,是行动迅速,将王照是调离了汉昌。现在球是踢回到了我们这边,马家现在定是在看我们打算拿什么作为回报?因此照我看来,这南湖开发的主事之职,便是我们送给马家的一个投名状。”
郭平问道:“你是说,将这个职位让给马家的人?”
“不错!现在但凡是个人都知道南湖是块宝地了,各方势力也都是蠢蠢欲动。汉昌可不比东家之前主事的小施恩县,随便一个大户出来闹点事情都够我们喝一壶的。我们若是将此主事之职自己占着,那就等于蹲在了火炭上,什么时候烧了屁股都不知道。”
陈亦文又接着道:“可是,如果我们把这个位置让给马家,那情况可就不一样了。一方面,马家的实力是各方都承认的,因此各项措施都可以顺畅地推行下去,另一方面,马家也会因此对东家心怀感激。而我们只需在躲在背后,偶尔出来把把方向即可。”
陈亦文如此一位分析,郭平顿时觉得妙不可言,本来心里觉得有点不可预期的前景,一下子是光明了许多:“嗯!那照你的说法,这个主事的职位,那非赵锴莫属咯。”
“非他莫属,但也并不是他!”
“此话又怎么讲?”
“赵锴是马家的人,这对于汉昌城的官场上的人来说,不是一个秘密。我说非他莫属的意思,就是南湖那边的事情,只能交给赵锴去做;但也并不是他,意思便是我们和马家的关系现在还不能暴露出来。若是将赵锴公开任命为主事,那便是将我们和马家的关系公开于天下,对东家以后的发展只怕是不利。因此最稳妥的方案,是将林枫任命为主事,而将赵锴认命为林枫的副手。东家另外再给林枫多安排些杂事,让他无瑕去插手南湖,那赵锴便是行了真正的主事之职。”
郭平一听,是狠狠在陈亦文的后背上拍了好几下,击掌叫道:“如此安排,真可谓是一箭三雕:林枫得名!马家得利!我们得势!陈亦文啊陈亦文,老天怎能如此让你这等人才埋没了啊!我若是有腾达之日,是一定要想尽办法将你从祖上的羁绊中释出来,让你以天下为棋盘,大展拳脚。”
陈亦文听他一言,眼中的神采忽是一闪而过,不过片刻之后,他又是冷静了下来:“人各有命,不可逆天强求。既然上天安排东家来汉昌主官,我又是当了东家的师爷,我想凡事都还是顺其自然吧。能遇见东家这样一位有德之主,其实也算是我陈某人的幸运了。”
两人如此一番相惜,内心对于彼此的认同又是多了几分。
白驹过隙,不知不觉,离郭平到汉昌之后,已经过去了四个多月了。
最近的这几天,他总算是能稍稍空闲一点了。
南湖片区的开发工作已经开始动工,田地的征迁都已是完成。马家联合汉昌其他一些大家族,出了一大笔银两,占了大股。
而以坞口村燕姓家族为首的地方势力在这其中也得到了满意的份额。
林枫得了名,乐得做个悠闲,赵锴貌似也在这中间找到了人生的归属感,天天是泡在湖边临时搭建的行署,连府衙都不愿意回了。
陈亦文自从入了汉昌府衙后,为郭平奔波谋划,也是耗了不少精力,趁着这段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