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升米店在汉昌的总店今天可真是热闹。
掌柜刚刚给伙计们开完早会,交代了他们在雨季一些防潮和防霉的注意事项。恒升米店在汉昌的总店掌柜名叫米福,这个姓和他目前所从事的生意还真是十分般配。
伙计各自领了任务后,就分头去忙了。其中的一个伙计准备将写着各种粮食今日市价的木牌摆放出去,他刚刚一只脚迈出店门,就发现大街上忽是呼啦啦出现了一大群人,正朝着米店涌过来。
这些人身上衣服都是沾满了泥泞,有的甚至连脸上都挂满了风干了的泥土,且大部分人都是带着扁担、麻绳等,还有推着小推车的。
这群人的领头的,是一个看起来颇为英俊的年轻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上带着疲惫和兴奋。
年轻人身上穿着的衣服从料子上来颇为比较讲究,可上面也都是脏兮兮的泥浆。
和他并排一起走的,还有一个微微发胖的中年男子以及一个身材健壮,肤色黝黑的青年。
这个伙计刚从乡下来,见得世面少,这情景可把他吓坏了,忙转回了店里向米掌柜做了通报。
米掌柜年岁较大,还是有点世故,现在暂时摸不准这群人是来干什么的,说不定也有可能是一笔大生意呢,是以他自己先迎了上去:“诸位,诸位!本店今日还没有正式开张,若是前来购买食粮的,还请先排好队,不要拥挤,我们米店货物备的充足,万万不至于断了供,我们米店都会给大伙做好安排的。”
领头的郭平听了这番话,心里是偷偷一笑,开口道:“谁说我们是来买大米的?我且问问你,你这店里有没有麻袋?”
米掌柜对这个问题有点莫名其妙,想了想,也没有直接问答,却是反问道:“这位公子,敢问你要麻袋有什么用?”
“你问那么多干什么?若是有,有多少我要多少,尽管拿来,或买或借,都会给你个说法的!”
米掌柜从郭平的言语中渐渐有了不好的感觉,麻袋是他们米店的重要物资,若是没有了麻袋,那么放在城内粮仓里的稻米以及其他谷物就不可能搬运到各个米店出售了。
他想了想,宁可得罪这名来历不明的公子,也不能将麻袋给让出去,心一横便道:“这就抱歉了,本店实在是没有多余的麻袋,现有的都在这里了。”他说完,朝着店内角落一指,那里堆了一大堆装满了粮食的袋子。
郭平见那堆粮食充其量不过是几十袋而已,那里肯信:“有没有也不能光靠你说了算,我得进去看看才知道!”
“不行,我们米店乃是私产,没有我家王老板的命令,谁也不能擅进本店的后堂。”
“哦?那你把你家的老板叫出来吧,我和他商量商量。”
“我家老板在京城办事,不在汉昌。”米掌柜这句话倒是没有说谎,恒升米店的老板这段时间确实在京城。
郭平却以为米掌柜是存心敷衍,一甩袖子:“哼,我看你是存心欺我。弟兄们,给我上!”
这同来的一行人本来就像燎了胡须一样着急,现在又得了郭平的号令,一起喊了声,马上就有几个黄立的手下站了出来,要往里面冲。
“不行,你们不能进!伙计们!先给我堵着!”米掌柜看来也是个颇为强硬的老头,一声招呼,伙计们也冲了上来。
这么一弄,两边人一对峙,场面就不好看了,双方共是十几个小伙子就在店内大堂中开始相互推攘了起来。
其实这也怪郭平的疏忽,他因为水情紧急,忘了把身份亮出来了,米掌柜那边呢,偏偏也是个倔老头,只晓得对自己的老板死忠。
店内大堂面积有限,米掌柜这边人虽少,可是占了有利位置,郭平这边虽是人数占优,可也施展不开,一时间双方打了个势均力敌,鸡飞狗跳,异常混乱。
可这样以来,米店耗得起时间,郭平可耗不起,他见这样不是个办法,朝阿三使了个眼色,用手指做了个绕圈的动作。
阿三领会得,悄悄从人群中挤了出来,朝店外跑去了。
原来郭平见米掌柜将伙计都召唤了出来,想着现在后院必定空虚,是以示意阿三想办法从后面找路径绕进去。
大伙本来都已在堤坝上连轴转了三天,本来就脾气不好,要不是此刻手里拿的都是扁担而不是以往携带的刀刃的话,这店里说不定都已经是见血了。
大家都是年轻人,刹那间就是打了起来,外来的人是拼命要把店里的伙计朝外面拉,店里面的伙计是拿着短棍拼命打那些伸过来的手,然后外来的人又都是拎起了扁担,然后店里的伙计将算盘、秤砣等等都扔了出来。
如此过了一段时间后,众人的情绪越来越高涨,喊叫声变得越来越响,谁也不听劝了,那米掌柜只得一个劲地在那高呼住手。
正在此时,突然见一个身影倏地一下就是跳上了柜台,大喊一声:“你们都给我住手!”
这一声凭空而来的暴喝,将所有人都吓了一大跳,所有人本能反应之下,都是停了手。
跳上台子的正是阿三,他喊完了之后,双手撑着立得高高的柜台,双脚凌空一跳,就轻盈地落了地,然后在众人面前向郭平行了个单膝跪礼道:“禀郭大人!小的已经查清了,米店的后堂的多个房间现在都是堆满了麻袋,数量不可数!”
“大人?”米店里的掌柜和伙计听这一个称呼,都是吓了一跳。
郭平颇为赞许阿三的机灵,忙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