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他一开始很反感梁育嫣接触些不三不四的外人,但他终究是个主管家族生意的贾人,所以他喜欢会说话的人,尤其是会说话、脑子灵光的年轻人。
否则她也不会看上这样一个其貌不扬的寒酸仔。
“你不想知道我为什么留下来?”
“我知道。”
“哦?”
“所以我不用问。”
他笑笑,细细端详这个年轻人,稳重、自信的笑容让人感觉到不一样的力量。
尽管他现在不闻其名,连生活都过得这么寒酸,但眼前的就是未来的吗?谁会只想图眼前之利?
他瞄了一眼少年郎身后的破旧草庐,神色霍然变得怅惘迷离,好像想起了很多。
良久,他一声轻叹。
叶痕道:“前辈莫不是睹物伤神?”
“你道我是为何?”
叶痕道:“前辈是想起了往昔岁月?”
“不错,我是想起了过往,但我更是站立在当下,望眼于未来。”
叶痕笑着躬身道:“听闻先生一语良言,晚辈真是收益匪浅。”
他也笑了:“你不用讨好我,毕竟我也是服务于家族,受命于他人。”
叶痕道:“晚辈资历尚浅,远不如先生高瞻远瞩!”
“嗯”他朗声一笑,摇了摇头道:“你又是先生,又是前辈的叫,若我不授予你点好处,别人倒怪我不够意思、据长自负了!”
叶痕道:“晚辈此言也不是为了好处。”
“哦?不为好处?”
“我希望先生说一句话。”
“什么话?你可万千不要让我说狗语!”
说着两人都笑了。
“好!我可以给你一个承诺,或是一个愿望。”他豪气干云道,一人一鹰,具是神姿昂扬,当真是气度不凡。
叶痕暗叹,此人定力如此之高,举手擎鹰许久不累,内力高深莫测。
他道:“晚辈不敢!”
他摇头笑道:“你放心,只要是我能做到的,那我一定说到做到!”
叶痕抬眉一笑,摸了摸鼻子,道:“其实晚辈只要一句话就够了。”
“哦?说来听听。”
叶痕嘿嘿笑道:“我想问问先生此话可有保质期?”
“你怕我出尔反尔?放心,君子一言,快马一鞭!多久都行!”
“好!梁先生果然爽快之人。”
那人闻言却悄然色变,神情落寂。
“唉——我不姓梁。”
叶痕暗暗后悔,一时得意忘形,什么不敢确定的话都说了。
只听他缓缓道:“我不姓梁,也永远不会姓梁。张姓才是我的本家之姓。罢了往事不提也罢。哦还有,嫣儿此次回去,怕是很难再出来了。”
叶痕心头一凛,尽管他想到或有这么一天,但没想到会来的这么快。
他连声音都要颤抖了。
“晚辈敢问是怎么回事!”
梁育嫣的张姓小叔叔望着远空,呼出一口热气烟雾。这世界还是太冷了。
“你还不懂吗?”
他不是不懂,而是不敢想,更不敢去懂。
“唉,此次说是族会,但更主要的还是嫣儿的亲事问题,梁家与子桑家急须联合对抗发至雀夏十六州的反乱。且不说这,三省十六州已是高手无数,那繁春三省郡守的子桑公子也已是天枢五层,你有信心相之抗衡吗?”
天枢五层较之初入修武之人可谓天壤地别,叶痕心中一凛,感到前所未有的压迫,自己与那子桑公子足足差了一个层境!
他见叶痕表情阴晴不定,便道:“你若是放弃对嫣儿的妄想,我可以给你黄金千两,也足够你后半生无忧无虑。怎样?”
叶痕却豁然开朗,笑容回到了脸上,道:“钱有尽时,命有尽时。短短一生,若是连点勇气信念都没有,畏畏缩缩虚度光阴,只会抱憾而终。先生请放心,也请先生谨记许诺晚辈的话。”
他这淡淡一笑,包含很多。他期盼着,他看着,他不希望有情人难成眷属,他更希望自己曾经也可以如此。
“只要别到最后让我空许一个承诺才好。”他叹了口气,转身道:“你若是准备好了,就来繁春三省的映春城吧!婚期就在立夏,希望你那时会有所长进。”
“士别三日,需当刮目相看。”
“但愿如此。”
修习多时,叶痕依旧茫然,奇筋八脉毫无动静不说,连最基本的前后任督诸穴都似死海顽石,孑然难通。
叶痕难以压制内心的焦躁,体内游走的热流胡乱奔走,在关键时刻功亏一篑。
难道自己要以初境四层的老底去把新娘拐走?
他越想越多,越思越乱。终于,他怅然而止,走出“家门”,不成想,气息内力把握不稳,门倒是直接被推倒,一股冷风灌进温度残存的草庐里。
叶痕呆呆站在那里,不久,一股气窜上胸膛,堵的心口发闷。
他想骂,但不知道骂谁。他想发火,也不知道往哪撒。
一道无形的壁障困囿着他。
叶痕一时怒火上头,乱打起来,管他三七二十一,树木、寒雪、空气,全是敌人!
于是,雪消融了,树折断了,力气撒光了。
不久,他就打得大汗淋漓,喘着粗气,倒在地上。
他侧过脸看着自己的所作所为,暗骂自己太过心浮气躁,乱了阵脚。但突然像是想到了什么,猛一弹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