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头猴儿般的瘦小黑影裹挟着一番血雨与腥风,从空中直接跃到楼梯口,脚下有四五个残肢断腿的武装分子,有的早已离开人世,身死魂消,有的还没有死,发出绝望的哭嚎声。
声音最大的,是一个黑乎乎、一脸毛的黑汉子,然而他的这凄厉惨叫嘎然而止,因为发出声音的这头颅,已经被一只带着利爪的手给枭首而出,提溜在手上。
我瞧见此时的魔罗,发现在吃过了超过二十多个活人之后,它跟刚才的模样相比,发生了很多变化,本来还显得有些柔软的身体,此刻化作了坚韧的流线型,头也锐利了,双臂如刀,身后长出了一条如鞭的骨质尾巴,不断摇晃,在背脊两侧,还有肉膜一般的翅膀,宛如刀锋,贴身而存。
它不再是三面六臂的模样,那三张脸几乎重合到了一起来,六只眼睛从额头一直往下排,发出蓝莹莹的冰寒光辉,那嘴倒也没有变动位置,只是变得更大了,这使得它的三张嘴几乎连成了一片,上下两排雪白铮亮的牙齿宛如刀锋,不断咬合着,里面的血肉翻滚。
红色的血、白色的脑浆还有各种不成模样的人体器官,正在不断地被吞噬着,魔罗周身魔雾翻腾,变换出各种悲惨凄厉的鬼脸来,这使得它虽然仅仅只有三两岁小孩儿那般的大小,然而却是真正具有了再世魔王的风范,凶恶非常。
浑身黑雾翻腾的魔罗出现在了楼梯口,然而那些黑袍巫师根本就还没有布置妥当,三四个人正在收拾阵心处的一大滩血,准备弄出诡异的黑莲花造型,进行到了最后步骤,只差一点儿时间了,那魔罗瞧见这副阵仗,心中却也是大概明了的,于是根本不作停留,强而有力的后肢猛地一蹬,便化作了利箭,朝着阵中射来。
它的速度简直让肉眼都难以把握,黑乎乎一道光,倏然而出,转瞬及至,眼看着就要冲入未成型的阵心处,这时一名已完成任务、正在戒备的黑袍巫师却强悍地挡在了它的前面,手掌一招,一方洁白如玉的人头骷髅陡然浮现。
那骷髅被打磨得圆润平滑,内里有金银镶嵌,在双眼之中的骷髅处,有碧油油的阴火各一缕,一经激发,气势立刻膨胀十数倍,幻化出偌大一个骷髅头,簸箕一般,将这电射而来的魔罗给一下咬在嘴中。
那白玉骷髅头向来也是一件毒辣的法器,我瞧见这威力,心想到底是许先生暂居之老巢,高手果然是层出不求,让人心生敬畏。
然而那黑袍巫师使弄出来的白玉骷髅头,瞧见着虽然声势浩大,然而在杀人如山的血腥魔罗面前,就宛如那梦幻泡泡一样,一戳即破,那碧油油的偌大骷髅头,仅仅阻挡了三两秒钟,便给魔罗一撕即开,那小东西裹挟着黑雾,射进了这黑袍巫师的胸口,那名修为不错的巫师立刻僵直住了身子,整个儿腹腔都给魔罗搅作了一团,只剩下那骨鞭一般的尾巴,在外面无意识地摆动飘扬。
这场面异常血腥和诡异,不过也正因为这停顿的时间,场中那些巫师也得到了缓和的时间,就差最后几秒,那个独眼巫师终于也扛不住了,一个健步,就从我的身边掠过,袍子翻飞,几乎拍打到了我的鼻尖,然后那人倏然前冲到了骷髅头被破的黑袍巫师身后,挥起一掌,朝着这尸体的背脊之上挥去。
那人也是一个狠角色,魔罗新长出来的尾巴忽然挥打而来,他仅仅只是偏开一点儿,然后一掌,结结实实地印在了仅剩一张皮囊的背脊上。
砰!
一声巨响,那人并没有飞开,而是化作十来块热气腾腾的血腥肉块,四处散落。
满天的血雨之中,一道快如闪电的利爪朝着独眼巫师的胸口划来。
那独眼巫师手往虚空一招,立刻出现了一个面带诡异笑容的人形木偶,接下了魔罗这一抓,我本以为那人形木偶会立即碎裂开来,然而它竟然生生扛住了这暴烈若雷的攻击,不退而进,从身上伸出了十来道浸润了人油蜡膏的绳索,将魔罗和自己给紧紧缠在一起,滚倒在地上去。
就趁着这当口,那血腥大阵终于布置完毕,场中幸存的黑袍巫师也如潮水一般地挤出了门口,我当下也顾不得瞧看场内情景,跟着人群往外涌去。
然而我走到门口的时候,发现外表异常凶悍的疤脸光头男王伦汗正皱着眉头,目光朝着我这边看来,似乎发现了什么。
我心里清楚,常年在生死边缘漂泊的人,对于危险的预知是最强的,即使眼瞧不见,心中的警兆也是一样存在的。好在我一心只想逃脱生天,并没有趁乱杀敌的亡命心思,故而没有让他感受到杀气。
当时兵荒马乱,我也顾及不得许多,从他身边越过,往外面涌去。
然而正当我与王伦汗错肩而过的那一刹那,他突然伸手,朝着我这边抓来。
这一下几乎是下意识而为之,然而我差一点就给他捉住了胳膊,好在我早有防备,手往回收了一点儿,然后脚步加快,迅速出了门外。一手抓空的王伦汗有些意外,似乎又觉得自己有些可笑,摸了摸鼻子,然后将注意力转移回了房子内去。
我被刚才那突然的意外吓得有些心慌,当随着那些黑袍巫师退到了荷枪实弹的士兵们身后时,才感觉到了一丝可笑——这王伦汗当初能够跟善藏法师、黑央族并立山头,自然有其过人之处,但是虎皮猫大人这般气定神闲,却也不是寻常人能够勘破的。
我大概是因为力量处于低潮期,所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