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应该是比很久很久以前还要久的故事吧。那时的草原初草刚刚钻出地面,簇新的翠绿怎么可能覆盖住草原上大面积的枯黄呢?可是那里更不会少了勤劳勇敢的蒙古族部落。”
甄文艺慢慢地讲述着,众人也都静静地听着,李想更是不安分地看向了甄文艺的侧脸:“那爱情故事的主人公是谁啊?”
甄文艺并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重新开口。
“当时部落里有一个女子叫呼伦。都说她美,可是美到什么程度呢?传说她走过的地方,鲜花都含羞弯腰自愧不如,就连嫩绿的新草也是呈现出了麦浪才有的层层波澜。当然,美女自有帅哥来配。年轻男子贝尔,风度翩翩,他骑上壮硕的白马在草原上驰骋时,周遭所有的马儿都会自发地跟在贝尔的左右共同飞奔却从不停歇,直到他遇到了呼伦。”
“每一段爱情都是从最美的遇见开始的。”
舷窗边的沉小星一直是望着窗外的,嘴里却不由自主地说出了这样的话。
后面的浩海也像是被感染到了,心中腹诽着:我与你的相遇可不是最美的遇见,当时你可没少给我脸色看……
“是啊,那样的两个年轻人怎么会不相爱呢?传说就连百灵鸟也为他们唱起了婉转长情的赞歌。”
薇薇长久地没有做声,可是哪个女人心中没有对完美爱情的向往呢?此时她好像已经忘却了甄文艺对她的敌意,身体微微前倾扳住了甄文艺的座椅靠背轻声地问:“那他们一定是草原上最幸福的人了吧?”
甄文艺并没有理会薇薇的问话,表情依旧淡淡地看向窗外:“呼伦和贝尔就像所有的情侣一样爱得热烈,陷得也更深。可是,就在一个雨后初晴,天空挂满奇异彩虹的午后,不知从何而来的恶魔莽古斯贪婪地夺走了漂亮的草原姑娘呼伦。他掠夺时的惨状让草原瞬间变得枯黄一片,成群的牛羊也都莫名其妙地纷纷死去。同时,一场漫天大火在草原上肆意燎原,那时的整个部落都已经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危机。”
叙述到这里时,甄文艺不禁顿了顿声音。沉小星转过头与她的双眸相遇,那里面虽没有煽情的泪水却蓄满了淡淡的哀伤。沉小星突然发现,这个平日里张牙舞爪的女孩子原来也有这样的一面。
轻轻拍了拍甄文艺的肩膀时,沉小星才发现刚才还高谈阔论或是窃窃私语的其他乘客们,此时都莫名地安静了下来,似乎也是想知道那个可怜的女人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家园被破坏,爱人被掳走,血气方刚的贝尔怎么会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的发生呢?机智如贝尔,他第一时间想到了父亲传给他的神奇弓弩,贝尔毫不犹豫地朝火海连射了几箭。可能是草原人民虔诚存活的心感动了上苍吧,随着众箭接触火海的刹那,大火瞬间熄灭,草原也恢复了葱郁,就连那珍珠般的羊群和健硕的牛马们也应声重新站起,恢复了往日的活力……”
讲及此处,机舱内突然响起了星星点点的掌声。这掌声吸引了或是惊醒了还在睡梦中的旅客们,他们都朝甄文艺的方向看着,听着。
项东的声音在后排温润却坚定地响起:“草原有了生机,相爱的两个人也会重新走到一起的!”
甄文艺动了动身子,嘴角的忧伤却更甚了:“也许每个人都希望自己的爱情可以轰轰烈烈,或是即使平淡也要长情陪伴吧。可是,造化弄人的事情就是发生在了呼伦和贝尔身上。已经带着战利品离开的莽古斯见草原又恢复了生机,他便将呼伦绑着杀回了草原,想要一举歼灭草原众生尤其要手刃英勇奋战的贝尔。”
“那后来呢?”李想好像是进入了情景般扯着甄文艺的衣角急促地问。
“爱情之所以伟大,不是因为可以在相爱的时候多么柔肠百转缠绵悱恻,而是在大是大非面前的勇敢抉择。眼看着心爱的男人就要被恶魔杀死,呼伦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挣脱了绳子的禁锢。她勇敢地夺下莽古斯头上的一块致命宝石并将它吞进了嘴里,然后就听见一阵震天的巨响,山崩地裂,狂风怒号,接着连绵万里的草原突然就裂开了一道缝隙,然后缝隙中便蓄满了汩汩的清水……”
这时,甄文艺前排的一个摄影师模样的络腮胡子男人突然转身问道:“缝隙中为什么突然会出现汩汩清水?难道是老天也觉得这场灾难太过残忍了吗?”
甄文艺此时语气哽咽地说:“不,那不是老天的眼泪,而是呼伦那年轻的血液和再也不能和贝尔长相厮守的心伤……”
“啊?呼伦死了?那么好的一个姑娘就这么死掉了?”几乎是在聆听的所有人,包括一个想要维持秩序的空少都问出了这样的问题。
浩海却问出了另一个问题:“那么贝尔呢?”
“如果爱一个人爱到刻骨铭心,海枯石烂的地步时,其中一个人却先一步离开,那么剩下的那个人会怎样?”
甄文艺像是做一道设问题一般,回答着自己的问题。
“贝尔的英勇无畏和心中的仇恨让他失心疯一般杀死了莽古斯,可是他却永远地失去了呼伦。他看着眼前繁茂的草原和肥硕的牛羊,眼里虽是笑着的,可是心里却满满的都是悲怆。没有了呼伦的贝尔要怎样度过浮华却孤独的余生呢?倔强的贝尔突然仰天长啸,继而将手中的神奇弓弩奋力折断抛向空中……”
甄文艺沉默了,机舱里鸦雀无声。
“他也死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