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清早,老崔就在院子里叫道:“别睡了,有这么多东西要洗,赶紧起来!前堂里要请客,别耽误主子的事。”
鸣凰困得睁不动眼睛,老崔的话让她心里一动:机会来了,她要出去看看元韬。
接下来很长时间,没有听到老崔的大嚷,也没有老崔女人的动静。
鸣凰急急忙忙洗漱,挽好头发,披上短帔,闪身出门去了。
下院的后墙边有一棵大树,她曾经上去观察过地形。后墙外边是一个空落落的院子,从院子里出去,就是通往后门的甬道。
她敏捷地攀上大树,左右看看没有动静,才跳到墙头,跃到墙下的乱石堆上。
脚刚落地,“呜——”,一声怪叫,一只猛犬扑过来!
鸣凰汗毛都炸起来了,她实在不知道这畜生刚才藏身何处!
她随手抓起一块儿石头,转身面对猛犬……
那畜生也收住脚步,口中“呜呜”低吼,眼神阴鸷地盯着眼前的少年,像极了它的主子。
鸣凰一手举石头,另一只手拉开短帔的活结……
大概是她的动作惹怒了恶犬,它前爪扒地,呲着尖牙,“呜”一声,蹄间夹带着积雪,腾身而起……
鸣凰手中的石头掷了出去,砸在恶犬的面门上,那东西痛叫一声,一别头,张开大嘴就咬下来。
鸣凰跳开一步,她来不及取出匕首,情急之中,只能把手中的短帔迎上去……
没想到短帔裹上了它的脑袋,它看不见东西,一个劲儿扑腾。
鸣凰来不及犹豫,拔出匕首,在那狗的脑袋上胡乱戳起来……
那庞然大物终于不动了,短帔被戳得稀巴烂,血糊糊的……
“哇,这狗是你杀的?”
一个声音响在耳畔,鸣凰吓得一哆嗦,急忙回头看,不是王清洲,她松一口气。
来人十七八岁,面容周正,衣衫不俗。他俯身看看那只狗:“你终于把这东西给宰了,我讨厌死这畜生了!”
这时,有杂乱而急促的脚步声传来。
鸣凰惶急,扭身要跑。那年轻人拉住她:“跑什么,我就说是我杀的,你的主子也没话说!”
说着话,他伸手在狗头上抹了两把血,在自己华贵的斗篷上胡乱抹了几下,大声喊叫道:“哎呀,疼死了!”
他抽出佩剑从衣服边缘割下一布条,塞给鸣凰:“快,给我包扎!”
老崔带着犬奴跑过来,眼前情景让他们大惊失色:“快,报给主子,子襢公子被大宝给咬伤了!”
原来他就是长孙府的子襢。鸣凰翻眼瞅瞅他。
王清洲很快赶到了,同来的还有子初、步青云和奚氏兄弟等。
子襢怒气冲冲:“清洲兄,不让做客就算了,还放恶狗伤人!要不是他,我非被这畜生给咬死不可!”
王清洲也不敢说什么,只是对犬奴发脾气:“不是让你把它们关起来的吗?怎么跑出来了?你等着领家法吧!”
犬奴跪在地上,把头都磕出血来。
子襢知道王清洲是个狠角色,便道:“这跟下人没关系,都是你,养什么犬?听说你这犬喂的是人肉?你这犬吃了多少人了?”
子初制止道:“好了,子襢,赶紧上药!”
子襢一偏头,下巴对着鸣凰:“让他给我上药!”
子初道:“鸣凰小姐真是好功夫,竟然能斗恶犬!”
鸣凰没好气道:“没办法,狗不死,人要死,终要拼一拼!”
王清洲的脸黑得难看……
子襢和鸣凰被领到一间屋子,子襢悄声问:“你就是大街上挟持老翟的鸣凰小姐?终于认识你了!”
“那你也可以在我身上踩一脚了!”鸣凰赌气道。
下人端来热水,鸣凰把手插进水里,“嘶哈”一声,又抽出来。水热,烫着手上的冻疮,很难受。
她慢慢撩着水把手洗干净。
子襢的眼光盯着她的手,惊讶地倒吸凉气:“你的手怎么会冻成这样?王清洲怎么待你的?”
他拉过她的手,手心手背翻着看看,盯住她的眼睛:“他们是不是折磨你了?你为什么要翻墙头?告诉我,我要帮你!”
鸣凰看着他的眼睛,清澈,没有狡诈……
“你能帮我给元韬捎信吗?”鸣凰一边擦手一边观察着门外。
子襢摇摇头:“你不知道吗?安王府被封府了,韬皇孙去为太后守陵。他……怕是自身难保。”
怪不到这么多天没有元韬的消息,原来他跟她一样身不由己,他的脾气那么坏,受得了这种委屈吗?
鸣凰的眼泪簌簌落在手上。
子襢着急了:“别哭别哭,让我想想办法!”
老崔在门口催促:“子襢公子,你们……不方便,鸣凰小姐该回去了!”
鸣凰站起身,对子襢点点头:“谢谢子襢公子!”
子襢怅然地看着她离开。今天他是特意在王宅里转悠的,他听子初说过王鸣凰,于是对这个勇敢的女孩儿产生了浓厚的兴趣,没想到还真有这么一番巧遇。
他知道姨母慕容婵不喜欢王家,而且王霁又是安王的亲信搭档,肯定不会轻易放过王家。从这一点上说,他没有能力与慕容婵对抗。
能帮到她,他很高兴。可是,鸣凰处境堪忧!
洗过手回到会客堂,大家都关切问候。
子襢抚抚手上包扎的布条:“好在只是抓伤,没事的!”
子初对王清洲道:“你对你的本家妹妹蛮客气的嘛!今天她敢宰了你的爱犬,过后还会做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