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在未时出发的。柳夫人和婉玉上了安王为她们备下的轻便安车,鸣凰提剑上马,跟在旁边。王辀再三叮嘱妹妹,又送了很长一段路程,实在不能再送,只得嘱托车迟将军照顾好家人,才洒泪而别。
元韬和车迟将军带着八百军士驱赶着那五百异族俘虏走在前边,二百军士押着二十车战利品随后,女眷的车走在后边,再后是长长的牛马队伍。
傍晚时分他们赶到石水关。石水关其实是个四周有寨墙的大镇子,镇内镇外都驻扎着军队。相对冀城关而言,这里已经是国家的第二道屏障了,相对平静一些。但石水关离下一个城池却是有一段距离的,而且这段路程多是山路,人烟少,人口杂,加上饥荒战乱,流寇频繁出没,要格外小心。
车迟将军叮嘱女眷早早休息,养好精神。
画意和鸣凰借着军灶把随身带的食物热了一下,伺候柳夫人和婉玉吃东西。一大晌的颠簸,不仅怀孕的婉玉受不了,连柳夫人都觉得难受了,她们早早在军士挪出的帐篷里睡下了。
鸣凰倒不觉得累,她就出来随便转转,想去看看俘虏中那对兄妹怎样了。
边城的月光很清澈,能看到很远的地方。不远处有人影晃动,是士兵在执勤,她知道俘虏们在那里,便轻手轻脚地走过去。
他们东躺西歪倒在地上睡着了。这么热的天,又被驱赶着走了那么远的路,他们太累了。
鸣凰不打算再找男孩子和他的妹妹,便要回去,刚转过身,一个高大的身影像一堵墙一样挡住去路,她惊得差点叫出声!
对方问:“谁?”这一声让她定下神来,原来是元韬。
鸣凰生气了:“大半夜的,你干嘛呀?吓死人了!”
元韬问:“大半夜的,你一个女孩子家,鬼鬼祟祟的,我还问你要干什么呢?”
鸣凰狡黠一笑:“看看你偷懒没有,好在安王面前告你的黑状!”说完从他身旁绕过,走了。
元韬回望着月光下那个娇小的身影轻盈远去,竟然第一次对女人没有表现出鄙夷!
天刚麻麻亮,元韬和车迟将军就命令军士驱赶俘虏和牲畜出了石水关。鸣凰被画意拖着半睡半醒上了车,伏在画意怀里又睡着了。
她是在一阵嘈杂声中醒来的,母亲和画意都不在车上,嫂子说前边出事了。她急忙下车,赶往前边人群嘈杂处。
人群中间,两个军士将刀架在一个俘虏的脖子上,而那俘虏正是前天那受伤的男孩,他的头上还扎着血迹斑斑的白布条。元韬跨在马上,手中紧握着宝剑,杀气腾腾,怒火冲天的样子。
鸣凰挤进去,问怎么回事,元韬没理她,那男孩子认出鸣凰来了,扑通跪下:“好人,救我妹妹啊。她不是生病了,她是饿的,别杀她!”
画意搀扶着柳夫人从人群中出来,对元韬和车迟将军说:“韬皇孙,车将军,这丫头是饿的。把她抬车上,吃点东西,一会儿就没事了,不会耽误赶路的。”
鸣凰这才明白,是那丫头晕倒了,拖了队伍的腿,元韬要杀她,男孩子与军士发生冲突了。鸣凰狠狠瞪了元韬一眼,对身边的军士说:“把那女孩子抱车上去。”
元韬斜睨鸣凰一眼,严厉地命令士兵:“出发!”
鸣凰和嫂子的侍女琴儿骑马随在车旁,一边走一边看风景。此刻他们正沿着山脚东行,看山势的走向,他们不久要从山中经过。果然,太阳正顶的时候,元韬策马过来,正眼不看鸣凰,吩咐道:“夫人,一会儿停车休息,吃点东西,后晌全力走过青草谷。”说完纵马而去。
那个女孩子吃了点儿东西,明显有了力气,青白色小脸被画意蘸水擦洗过,显得稚气而清秀。画意又用水化开面糊糊让她喝下去,女孩子用生硬的汉话说“谢谢”。
女孩子告诉她们,她叫小草,十一岁了,哥哥叫吉青。他们的父母都死了,吉青因为是个锻奴才活了下来。
休息了一会儿,队伍起身继续前进,进入青草谷。
青草谷名字好听,却并没什么青草,光秃秃尽是裸露的硬邦邦的地面。石头大堆大堆地摞在一起,偶尔在石缝中长出那么一丛丛叶子小小尖刺多多的叫不上名字的植物,狭长的山谷处处透着狰狞。
鸣凰有些不安,她紧紧腰带,把剑抓在手上,提缰纵马来到队前。
元韬斜睨她一眼,权当没看见这个人,只管走自己的路。
鸣凰不理他,对车迟将军一抱拳:“车叔叔好。”
卫率将军车迟是安王元嗣的近身随将,鸣凰与他算是初见。久经沙场看多血腥杀戮的男人,突然有这么个娇滴滴的丫头甜甜叫一声“叔叔”,让他想起自己的女儿,瞬间融化了男子汉的心。他憨厚地冲鸣凰笑笑:“鸣凰姑娘,有事吗?”
鸣凰环顾山谷:“车叔叔,这个地方有点怕人啊。山谷尽头什么地形?”
车迟点点头:“青草谷有五六里,走得快也要半个时辰。我已经派人在山头和前边打探了。咱们已经走了一半多了,不远处就是谷口,山谷尽头是一片开阔地,应该没什么问题了。”
鸣凰皱皱眉,又甜甜地恭维:“车迟叔叔,有您在,就算是有人捣乱,也不敢在这峡谷之中。不过说不定有些穷疯的了人为了劫财劫奴隶劫牛马,会在快要出谷的时候动手,那个地方比较方便他们后撤、逃跑和隐蔽。车叔叔派去的人一定守在那里了!”
车迟憨憨一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