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奕合上双眼。
庙里的烟气缭绕,一切世俗都与他离去。
悬在宁奕窗前的风铃响了起来。
叮叮当当——
庙外悬挂的桃木剑,一阵轻微的摇晃,剑身忽然裂开。
缭绕的烟气一颤,插在香炉里的大香就此熄灭。
黑狗血上清脆的啪嗒声音响起,被“人”陆续快速的踩出了十几个极轻的点印,直抵床头。
昏昏沉沉当中。
宁奕忽然觉得身子有些冷。
寒意袭来,宁奕浑身开始哆嗦,他背靠裴烦,迷迷糊糊拽着被子,想把自己裹起来,奈何那个丫头竟然比自己力气还大,被子越拽越少。
整个人坠在虚无缥缈的梦境里,寒意越来越重,深入骨髓,宛若置身于冰天雪地当中。
宁奕紧锁眉头。
脑海里一片惨白。
他像是看见了那颗巨大的参天古树,树叶抛飞,不再如流火,而是如雪絮,俯仰雪国。
他又看到了跪倒在自己面前的那道模糊的影子。
恍惚之间,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是裴烦的声音。
“哥哥......我好冷啊......”
那个声音微微颤抖,直抵心弦,让人止不住的怜惜。
宁奕有些惘然。
有人贴上了他的额头,双手游走在衣带腰襟之间,彻骨的寒意从接触的肌肤传来。
裴烦抵着额头,泫然若泣。
“哥哥......你冷不冷?”
少女光滑如脂玉的ròu_tǐ触碰,让宁奕一阵心猿意马。
他急促的喘了几口气,道:“冷啊......我也冷啊。”
裴烦拿着柔媚的嗓子,泣然小声道:“那哥哥.....为什么不跟我,做些暖和点的事情呢?”
宁奕迷茫,唇焦口燥,喃喃道:“暖和点的......事情?”
裴烦轻笑一声,带着沙哑的嗓音,千娇百媚道:“来啊,好哥哥......来,快活啊。”
一字一顿,手指拂过胸膛,轻轻抵在宁奕的心脏位置,感受着生命的缓慢跳动。
宁奕并不觉得暖和,他能感受到那股游离在自己体外的寒意,柔媚的声音仍然在撩拨自己,背后忽然传来一阵颤动,自己裹身的最后一角被子也被拽走。
宁奕的意识猛地清醒过来。
裴烦从来就只会干脆利落的喊自己宁奕,饿的时候才不情不愿叫一声哥,哪里会这么腻歪肉麻的念着好哥哥三个字?
再说了,自己就背靠裴烦......
现在抵在自己额头的,又是谁?
瞬间惊出一身冷汗。
宁奕呼吸更加急促。
他深吸一口气,压抑心神,让心境平静下来。
邪乎,真的邪乎......
菩萨庙里也敢造次。
梦里的那个女人为自己宽衣解带,浑身按摩,宁奕能感觉到,那“东西”现在似乎攀在自己身上,全身上下传来密密麻麻的敲击感,舒服又酸麻。
宁奕背后一紧,有人攥紧了他的衣袖。
看来裴烦也醒了。
裴烦没说话,喉咙里挤出来哽咽声音。
这丫头......都要哭出声音了。
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难道不是一个绝世倾国的大美人?
宁奕的双眼,眯起了一条细碎的小缝,想要一睹真面目。
他睁开眼来,瞬间倒吸一口冷气。
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惨白的面孔。
全然没有一丝人样,一颗蜘蛛脑袋斜歪着,七八颗漆黑瞳仁滴溜溜盯着自己,一张缩起的圆口,吹着寒气,整个身子悬停在床头外沿,三四细长蛛腿架在床上,踩在窗台,轮番为自己“按摩”。
一想到刚刚为自己按摩的,竟然是这么个东西,宁奕就忍不住一阵恶心。
那只大蜘蛛从口器当中,兜兜转转旋出一根舌头,缓慢对准了自己的嘴唇。
“这他妈是什么东西?!”
宁奕心底哐当一声,浑身炸毛,要不是裴烦从背后攥着自己的手,强行忍住了,整个人就要跳起来,他瞪大双眼,看着屋子里东倒西塌的零乱物事,菩萨庙里的烟熄了,看来桃木剑和黑狗血都没有用。
“哥......笛子,用笛子......”身后的少女声音颤抖,压到最低。
宁奕头皮发麻,不敢轻举妄动,只能咬牙切齿道:“笛子......在我衣服里,你......帮我,慢慢取出来。”
少女的手指温热,触碰到宁奕的肌肤,寒意退散了一两分。
那只大蜘蛛,似乎目力与听力俱是有碍,但即便如此,裴烦仍然不敢动作幅度太大。
以前在庙里的时候,遇到过不祥的事情,做噩梦,鬼压床,宁奕告诉她,别害怕,取出骨笛便可,之后便是一夜好梦。
裴烦听西岭的道士说过,如若遇到鬼事,不要睁眼,不要因为好奇,睁眼见鬼面,如此鬼便会饶你一命,天亮之后自然平安。
偏偏和尚又说,若是任其索取,会平白无故被吸去大量阳气,天亮之后,少则损寿十年,若是遇到大凶之物,根本就熬不到黎明。
大凶之物......这个浑身寒意的大蜘蛛,算不算大凶之物?
裴烦颤着手,去摸索那枚骨笛。
“哥......你挺住。”
宁奕攥紧裴烦的手,他深吸一口气,重新闭上双眼。
脑海里的“裴烦”再一次扑了上来。
浑身的酸麻舒爽缓慢有序的敲起,女子似是俯在耳畔轻语:“好哥哥,你把嘴巴张开,我要喂你吃一样东西......”
宁奕额头冒冷汗,沙哑道:“你......要喂我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