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夫人安排了青竹沐浴更衣之后,将她带去了凤栾宫。
这皇宫,青竹再熟悉不过,太后还在时,便许她无需传召可以自由出入后宫。
她闭着眼也知道这里的一砖一瓦是何模样。
只是如今,再回到这里,她只有彻骨的厌恶。
曾经她被这里的人捧的有多高,如今摔的便有多重,她便有多恨。
恨帝王的无情,恨权势的猜度,恨那肮脏的手段却成为了最后的胜利者。
恨那些铮铮铁骨,在他乡无处安放。
如夫人一直在青竹的耳边交代她一会儿见到皇后要注意的礼仪,“在凤栾宫里除了皇后娘娘、太子妃,还有宫里的一众嫔妃。一会儿见到了皇后娘娘,她问你什么,你就说什么。眼睛不要到处看,不该说的话更不要说。皇宫跟你从前的乡下不一样,规矩多。你刚到,我跟你说了你也记不住。若真是没管住自己,说错了话做错了事,你就跪下磕头认错。皇后娘娘自是也不会和你一个乡下丫头计较的。”
她言辞间满是鄙夷和厌恶,甚至连正眼也没瞧过青竹。
青竹自嘲的轻笑一声。
从前,她一直觉得如夫人待人和善,总是笑盈盈的样子,她以前是司珍房里当差,心灵手巧,做出的珠钗首饰都精致的很,虽然她不是很喜欢摆弄那些,但进宫的时候,她总会送她一些她自己做的首饰。
不值钱,却都很花心思。
她欢欢喜喜的收下了,进宫也经常带些宫外的东西给她。
如今却也知道了,如夫人待她好,不过因为那时候她是玲珑郡主,其实不止是如夫人,这宫里的人,曾经谁不是哄着她。
曾经她的风光,连皇上的公主都望尘莫及。
因为她的身后,有着赵王府,有着十万赵家军,只是那时候她却不知道这些才是这些人真正‘喜欢’她的地方。
如夫人还是说着什么,青竹抬眼已经看见凤栾宫的宫门,她停了下来,如夫人走了两步发现她没跟上,转过身不耐烦的问:“这是怎么了?你还想让皇后娘娘她们一众贵人等着你一个乡下丫头吗?”说完,她小了一些声音,却根本不怕青竹听见的自语着:“还真以为自己是主子了?”
青竹含笑的看着她问:“姑姑伺候我,是觉得委屈了吗?”
如夫人目光一挑,“算不上委屈。姑娘是皇长孙带回来的,我只是个宫里的奴婢,说不定日后还需要姑娘多多照拂呢!”
青竹冷哼一声,缓步走上前,看着凤栾宫的方向道:“姑姑既然知道这个道理,又怎么会失了分寸的摆出这样的面孔?我以后会不会是主子,确实言之尚早。但是若今日,我想要姑姑受些皮肉之苦,想必也不是什么难事。姑姑你说对吗?”
她侧目看向如夫人笑着。
如夫人只觉得浑身一股寒意蔓延开来。
她这才真的看清楚这张脸,并不出挑的容貌却生的乖巧。
可那双眼睛,此时噙着的笑意却和她乖巧的脸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