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太医跨过那道石门,松开用来遮挡的山水画,墙壁便重归原来的模样,即使有人此刻进来也看不出端倪。
顺着里头的石梯往下迈,很快便出现了一间屋子。
石屋不大,陈列简单到只有一张供桌,供桌上贡品齐全还燃着两盏长明灯。
烛光照耀,玉石灵牌晶莹剔透,是顶好的羊脂玉,可见对于供奉的人来说这灵位上的人很尊贵重要。
不过,那花纹雕刻精美的灵牌上,却一字未刻,让人探不出已故人的身份。
魏太医上前,恭敬上香,又立在那里望着无名牌位,感慨颇多……
嘴唇几番翕动,他最终才张开,“刚刚姐儿来过了,及笄之后的她真的成长了不少。小的如贵人所托,不会告诉她身世,不会让她为您报仇,会好好的保护她,让她永远健康快乐的生活。”
他看着香炉里飘散出来的袅袅轻烟,又道:“贵人的那块桃红碧玺,小的已经在及笄礼那天送到了姐儿的身边。只是它太过惹眼,小的思量再三,改变了原先的计划,没有打磨出桃红碧玺手串给姐儿,而是封在了玉观音像里头。事关姐儿的安全,相信贵人您能体谅。”
说完了这番话,又看着香炉里的香燃尽,魏太医才转身离开了地下石室。
…………
去往龙舟赛比赛地的路上熙攘而热闹,吵闹又喧哗。
特别是小娘子叽叽喳喳的声音不绝于耳,经常能从车帘内飘进霍骁廷这个名字。
李恰也不以为意,别说只是单单的定亲了,前世就算他们成了亲,不还有那么多人还惦记着他吗。
所以前世的李恰,一直活得战战兢兢,风声鹤唳,生怕有人抢走她的宝贝夫君。更是不知为此着了多少人的道儿,干了多少魔魔怔怔的傻事。
在马车行进的过程中换好了魏逸然帮她准备的参加龙舟赛的男装。
“表哥,还有多久能到啊?”玉坠已经帮她上好了妆,此时出现在车窗边的俨然是一位迫不及待参加龙舟赛的翩翩公子。
“快了,马上就到渭水岸边了,你没看人流越来越拥挤吗,都是来看热闹的。”魏逸然在前头探着路,小心提醒车夫不要撞到人群。
李恰几乎探出半个身子看热闹,如今路边都是挑着货担卖东西的货郎或货娘,卖的商品也琳琅满目。
有瓜子、杏脯、桂花酸梅汤等各色小零嘴,有用来给龙舟选手加油鼓气用的小彩旗和花束,有姑娘家戴在头上的花环,还有看热闹专用小马扎。
“表哥,给买两包瓜子呗?”她探头对魏逸然说。
“别说了,没钱。”魏逸然扭过头去。
她这才想起来他俩荷包都贡献了出来。
“没关系,表妹请你吃。”她这才又吩咐玉坠下车去买了几包瓜子,几包杏脯。
倚在马车边,她忽见一个货郎高举着手里挂满香囊的木架子,高声喊道:“卖香囊喽!霍小公爷专用香料制成的香囊!可自用,可送人!”
竟然还有卖这个的?
霍小公爷这个称谓一出现,便有好几个小娘子呼啦啦围了上去,七嘴八舌的问里头都是些什么香料之类的问题。
见小娘子们掏钱有些不爽快,那货郎又干脆高声道:“赶紧买吧,一会儿等霍小公爷出现就可以往他身上丢去了。”
“霍小公爷已经定亲了,你为什么还叫我们往她身上丢香囊?”有个小娘子瞪大了眼睛问道。
“谁说不能丟。昨日霍小公爷在宫中的射柳比赛大放光彩,今日已经有好些人都要到紫宫门前去请愿,求当今圣上收回之前的赐婚圣旨呢。”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了,我这消息可假不了。”
瞬间,货郎木架上的香囊被抢购一空……
待马车继续行驶,竟让李恰又瞧见了好几个这样的货郎,连用的招数和言辞都几乎无二。
一个两个或许是巧合,这么多人出现,恐怕就是有意而为之了。
看来有人想要制造舆论压力,想要让她难堪,甚至有更深的图谋呢。
若她还是前世那个李恰,听到这些言论,恐怕杀了这些人的心都有。
可对手似乎不清楚,她早已经不是那个她,早已经不是一颗心全然系在霍骁廷身上的人。
李恰掂了掂手中的瓜子袋子,她今日是来参加龙舟赛的,谁也别想扰了她的雅兴。
李恰缩回身子,将车帘放下,没有注意到货郎架子上的最后一个香囊,是被个老熟人买走的。
不过即使见了,她们彼此也未必认得出来。
今日出门的叶雨初,特意戴了帷帽,将一张脸遮得严严实实。
自从那日被灌多了酒,在柳姑娘的院子里干出对霍小公爷纠缠表白那等事之后,她还是一次出门。
这期间她曾让人送过一封信给霍小公爷,想要约他出来当面致歉,却如石沉大海。
霍小公爷再不肯见她了,叶雨初紧紧的捏着香囊藏进袖子里。
都怪那个李九,心如蛇蝎,害她丢了那么大的脸,害她如今在霍小公爷的面前如此被动,害她所有的计划都落空。
李九真的没有资格嫁给霍小公爷,她只配被万人唾弃。叶雨初下意识的摸摸袖中暗袋早已经准备好的东西,帷帽青纱遮挡下的面容露出阴冷的笑。
…………
就知道今日街路上人会很多,所以霍骁廷带着邱泽出门的时候是乔装打扮过的。
不然,他可能还真的没机会听到那么多的流言蜚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