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身后的山林冒出滚滚浓烟,李恰的脚步有些顿住。
但看身前的霍骁廷和萧玢,却没有片刻的停顿迟疑。
她丝毫不怀疑他们的人品,在这种危难的时刻是绝不会丢下朋友不管的。
她只是想霍骁廷今日本不必来到这里。
或者她可以有另一种猜测,他是否真是重生的?
对于前世休了她,他有那么一丝的愧疚,所以才会在郑文浩事件上帮她扫尾,会在今日听到种种流言而跟到这里来?
但他其实真的不必,因为她也已经不是那个李恰了。
可她又无法剖开了跟他说清楚。
眼看着到了山头,远远便看见那废弃的尼姑庵里头也冒出黑烟来。
三人对视一眼,更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纵使李恰前世经常爬山,在这个时候也不及练过功夫的霍萧二人。
她心中再是焦急,腿上还是落后了两步。
就只见萧玢一马当先冲了进去。
霍骁廷却径直往院中的一口井奔去。
李恰没有再停留,喘着粗气跟在萧玢的身后跑进了着火的正殿。
她能想象,困在里头的魏逸云此时该有多害怕,该有多渴望能看到他们。
“萧,咳咳,萧大哥。”魏逸云于绝望之中看到第一个跑进来的萧玢,已泪眼婆娑。
殿中冒着滚滚浓烟,极其呛人,那堆干柴已经撩到了魏逸云的裙裾。
他们若是再晚来一步,后果不堪设想。
殿中没有什么适合扑火的东西,萧玢干脆一脚踩上了她的裙裾,没有让火势继续蔓延。
听见魏逸云嘶哑的声音,李恰连忙掏出了自己的帕子,替魏逸云系在脸上,防止浓烟再侵入她的口鼻中。
火灾中,被浓烟呛死的几率往往更高,这个一个常识。
萧玢已经在替她解绳索了,但因为被打成了死结,萧玢越是用力那结便打得越死。
“你没带刀子吗?咳,咳……”刚刚一直在闭气,李恰这一开口说话,浓烟便直呛喉咙。
萧玢摇头,李恰也明白,今日他本是出门参加龙舟赛的,又有璟明帝在场,谁还能带把刀子呢。
绳子系得太紧,李恰无奈,只能上嘴去咬那死扣。
哗啦一声,两桶水浇在干柴堆上,将那冒着浓烟的火源熄灭,就连大殿中的菩萨像都看得清清楚楚了。
觑了一眼正奋力撕咬绳索的李恰,霍骁廷走上前去,用拳头凿了凿廊柱。
李恰的脸本就贴在了廊柱上头,被他这一凿,再次张开嘴准备奋力一咬的她却扑了个空。
“我来试试。”她又听他这般说道,好似很有把握的样子。
此时不是逞能的时候,李恰便把身前的位置让给他。
只见他退后三步,运气出掌一气呵成,咔嚓一声生生将将那廊柱给劈断了,就倒在魏逸云的身侧。
还真是简单直接的暴力美学!
原来是木头的廊柱,这还真叫她和萧玢给忽略了。
这时萧玢便又上前,将魏逸云整个人都提了起来。
没有了固定的廊柱,绳子一松便也从魏逸云的身上落了下来。
“表姐,我们快下山吧,我一刻也不想待在这里了。”魏逸云抹了抹小花脸哭唧唧对她道。
看她可怜兮兮的样子,李恰都不忍心告诉她,如今外头漫山遍野也都是滚滚浓烟和烈火。
不过为今之计,就是要逃出这凉山。
凉山,如今却成了烫脚的热山了。
李恰看了一眼菩萨像后头的帘栊,回头对霍骁廷和萧玢道:“待会儿得快点冲下去,这里是最后喘息的机会。你们再去打两桶水,我们先做好逃命的准备。”
临危不乱没有一点惧色,还说出了他要说的话。
面对这样的李恰,霍骁廷只是淡淡扫了一眼,便提桶转身去了,萧玢跟在他身后。
“表姐,火不是已经扑灭了吗,为什么还打水,什么冲下去逃命?咳咳……”魏逸云惊恐的瞪大了眼睛。
“总之你一会儿无论看到什么情形,不要害怕就是了,我们都在这里。”
说着她便上前一步,将庵内佛像后头的帘栊扯了下来。
那布料已经有些年头了,很容易就被她撕扯成了几片儿备用。
魏逸云脸上已经有一张帕子了,她便又弯身在自己裙裾上扯下两块布条来。
这已经是极限了,以这个年代的标准再扯下去就变成迷你裙了。
她便又于魏逸云的裙角也扯下一片来……
这些事情刚好做完,霍骁廷和萧玢已经提了水桶进来。
“外头的山火已经漫过半山腰了。”萧玢放下水桶道。
“待会儿你背着魏姑娘,我背着九姑娘,我们就沿着来时那条路冲下去。”霍骁廷看着地上的碎布对萧玢道。
萧玢颔首,魏逸云此时却还是懵的。
到了这个时候,李恰自然不会作天作地闹别扭。
让他背着自然比自己的脚程要快许多。
如今是人命关天的时候,无论是谁的安危都不容有失。
一桶水泼在了那些碎布上,另一桶水将几人身上的衣服也都氤湿。
又将口鼻都掩住,把湿布裹在身上,几人这才出了尼姑庵。
虽然早有预料,但外头直逼上来的烈火浓烟还是让魏逸云吓得差点跌坐在地上。
萧玢一把扶稳,将人直接背上了。
霍骁廷则也站在李恰的身前,把后背的高度留得恰到好处。
李恰上前一步便伏在了他的宽阔的后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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