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恰已经快步走出了屋子,还顺手在院子里折了片叶子扫扫玉坠的脸,“别怕,跟我来。”
玉坠都要哭了,就是跟着你,才害怕啊!
又忙快步跟上脚下都要生风了的九姑娘,哪有随便逛逛这么着急的啊?!
李恰没有出她们大三房,而是带着玉坠来到了李九爷和李九奶奶的院子。
绕开了正门没有进去,而是驻足在东侧墙围外,那里正有一颗歪脖子树。
看见树,玉坠的腿都有些软了,神情语气皆有些慌张激动,“九,九,九”
李恰丢掉手中叶子,捂住了玉坠的嘴,压低声音道:“小声点!你想把人都吵来吗?”
见玉坠点头,她才松了手,“你应该猜对了,我就是要爬这颗树。”
“啊?”玉坠差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李恰再次做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吩咐玉坠,“你在这里把风。”
“可,可,可是”玉坠的声音也随着李恰压低下来。
“可是什么?”李恰正色看向玉坠,“你到底是不是我的贴身丫鬟?”
玉坠忙小鸡啄米似的点头。
“是我的丫鬟当然得听我的啊!”说完便要开始爬树。
玉坠咬牙心一横,仰头低声道:“九,九姑娘,踩奴婢的肩膀上去吧,在圣国公府就是这样的。”
李恰低头看到玉坠那瘦弱的肩膀,身体一跃抓住了歪脖树的树干,利落的爬了上去。
她可不是原来那位李九姑娘了,她是更会爬树的李九姑娘。
玉坠眨了眨眼,看着自家姑娘轻盈的身姿,忙在树下调整了个位置,张开双臂始终处在她家九姑娘的身下。
这次要是还摔下树来,要砸也是砸在她的身上,定不会再让九姑娘有分毫的损伤。
可李恰却没有给玉坠这个机会,顺着树干爬到墙头上,还挥手让她躲到墙角去,以免引起别人的注意。
见李九爷和李九奶奶院中并无把守之人,这才又顺着歪脖树滑了进去。
落地之后,拂拂掌上的灰尘,便猫着腰潜到了檐下窗边,竖起耳朵听屋内动静。
室内,李九老爷亲手帮李九奶奶卸了钗环。
铜镜中李九奶奶魏柃宜的脸上有止不住的笑意,眼中却有几分唏嘘感慨划过,“一晃儿,我们的小九儿都要出嫁了。”
李九老爷怎能不知妻子心事,轻轻捏了捏她的肩头,“只要小九儿欢喜这门亲事,活得开心快乐,让我这个父亲做什么事都可以。”
亲事?
李恰有种很不好的预感,她微微皱眉,将耳朵贴得更近。
“是啊!”亲娘的声音明显又雀跃了几分,甚至有些沾沾自喜,“若不是那晚我不小心听见小九说了梦话,念着霍小公爷的名字,我这个当娘的还不知道她心仪霍小公爷呢。”
梦中呓语?
嘴可真欠!
李恰恨不得抽自己一嘴巴。
可手刚刚举起来,顿觉舍不得打自己。
又不是她说的,她有什么错!
她也是躺枪的好不好?!
看来李九爷和李九奶奶这是要乱点鸳鸯谱了?
要怎么个点法呢?
如果说李九奶奶有些沾沾自喜,那么李九爷明显就有邀功的意味,“明日早朝谢御史就会弹奏霍家小公爷在老国公夫人的生辰宴上对我们的小九儿无礼了。霍家注重门风,相信老公爷也会促成这门婚事的。”
是李九爷!
找御史故意上奏?!
李恰靠紧紧的贴着墙,才没有让自己一头栽倒。
她说怎么连记忆中都没有关于那御史的消息。
原来,那人就是李九爷在背后亲自找的。
她以前只听说过坑爹,如今却见识了什么叫爹坑。
她就是掉进了爹坑里。
李九爷这个亲爹挖的坑。
事到如今,她已然明白了前世是怎么嫁入圣国公府的。
原来是李九爷和李九奶奶这两只“老狐狸”亲手将女儿“算计”进一桩看似美好的亲事里。
难道她要再次陷入命运的旋涡?
不堪的往事和激荡的情绪再次在脑海和胸口涌动。
“老爷,这计谋不会让霍家的人窥破吧,以后该瞧不上我们家小九了。”李九奶奶的话打断了李恰的思绪。
“放心,谢御史与为夫关系好的没话说。再说了”语气中有愤愤不平,“他们有什么瞧不上我们家小九的,我倒是觉得是那霍骁廷捡了便宜。”
李九奶奶接道:“也许这就是霍小公爷与我们家小九的缘分,不然怎么就那么巧合,两人就在国公府的院子里碰见了,不然我们哪来的这么好的机会替小九儿谋划这门亲事呢,要知道适龄的贵女哪个不想嫁霍小公爷呢。”
“我们只有这一个闺女,她们怎么能与我们的小九儿比。”
李恰不知道李九爷对自己闺女这谜一般的自信从哪里来。
总之,她们的谋划既然被她听见了,她是断然要破坏掉的。
思忖之际,又听里头的李九奶奶有些伤感起来,“老爷,都是我不好,不能为李家三房开枝散叶,不能为你繁衍子嗣你若是实在不愿意纳妾,不如收两个通房,等有了孩子”
“你又胡说!”李九爷打断李九奶奶的话,“我已经说过多少次了,有小九我们就足以了。况且成亲的时候我答应过你,要一辈子好好的照顾你,怎能因为你没有为我生下儿子,就始乱终弃呢。”
李九爷的声音在耳边围绕,前世那段屈辱的记忆却如潮水般不受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