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氏刚想解释,却被管沅按住手制止:“长姐,你是觉得,清明祭祖的银子太少了?”
“可不是嘛,”管洛撇撇嘴,“按这个数目,规模连去年的一半都没有。莫非,大伯母的打算,就是今年要省银子?是公中银子比往年少了,还是今年不该花的地方花的太多,以至于入不敷出了呢?”
“哦,长姐可能不知道,”管沅唇角笑意渐深,“每年清明祭祖的银子,一部分是公中出的,另一部分靠的是祭田。祭田本就是用于祭祀,出息不算在公中。不单我们府,家家都是这个规矩,比例不同罢了。今日说的数目,只是公中出的,没有包括祭田。”
这番话说完,管洛的脸色比那春日里的樱花还要漂亮,一阵红一阵白。
管沅故意制止母亲杨氏解释,一定要亲自上阵,就是为了衬托出管洛的无知——连比她小一岁的妹妹都清楚的事情,她居然一无所知!一无所知也就罢了,知之为知之,不知为不知。她不懂得谦虚好学勤能补拙,偏偏还不自量力提出异议,作出要刁难人的模样。
杨氏接着解释,语气十分和善:“正是这个道理,咱们府祭祀的定例,是公中出四成,祭田出六成。”
管洛低低应了句“知道了”,便难堪地低下头,羞愧得恨不得找个由头先行离开,再没有吱声。
管沅继续保持着淡淡笑意,端坐在旁。
前世被逼去庐陵,那是外祖家的祖籍,也是杨家祭田的所在地。那年遭了水灾,她曾经跟着管事嬷嬷去查看过祭田的情况,所以并不陌生。
要怪,只能怪管洛遇上了重生的她,还要打肿脸充胖子,螳臂当车。
又听了两日议事,管洛倒是什么都没再多说,生怕又受了难堪。杨氏见她不做声,便问她有没有什么听不懂的地方。
管洛正色回答:“送礼、宴席、红白喜事、四季衣物,这些都是定例,并没有什么听不明白的。”
管沅听了,笑着拉杨氏的衣袖:“娘亲,我就说长姐聪明,您不用担心。长姐默不作声是因为听懂了;若有疑问,长姐定然不会不懂装懂。长姐你说是不是?”
“三妹妹比我更聪明,知道的也更多,这几日可是一句话都没有问过呢。”管洛瞥向管沅的神色带了一丝讥讽,不置可否地把话推了回去。
嘲弄她不懂装懂胡乱指摘?她不会让管沅得意太久的!
杨氏依旧保持着温婉的笑:“你们都是聪明的好孩子。”
“既然长姐都听明白了,纸上得来终觉浅,”管沅美眸一转,“不如让长姐练练手,娘亲您挑件事情给长姐熟悉一下?”
管洛听罢有些忐忑起来。毕竟她从来没有主事过,半点经验全无;可若这次做好了,定会得到二太夫人喜欢,阖府上下也会对她高看一眼。再往好了想,贤德名声传出去,是不是亲事也会……
一时间,她有些跃跃欲试:“大伯母,不如就挑件不太要紧的事情,让我练练手吧!”
杨氏赞赏地颔首:“你这般积极上进,已是极好的,我等下理出几件事,你挑一个自己喜欢的。第一次不拘做成什么样,也就是熟悉熟悉罢了,还有管事嬷嬷帮你。”
管洛应下,心里却不以为意:她才不需要管事嬷嬷指手画脚呢!
回到含露居的管沅,在打听到管洛明日开始督管大厨房的消息后,眉眼含笑:“别告诉我管洛因为上次芝麻的事,记恨上大厨房,想要趁此机会收拾他们。灵修,你今天就去和那些婆子套近乎,告诉他们大姑娘在二太夫人面前告状的事。”
如此一来,大厨房的人只怕个个对管洛都要心怀怨怼了。
灵修会心一笑:“婢子懂了!”
管沅补充了一句:“别忘了要说清楚,是大姑娘故意挑刺,二太夫人明白事理,知道不是大厨房的过错,所以才并没有对大厨房怎样。否则让他们以为管洛是二太夫人跟前的红人,他们还不上赶着巴结管洛去。”
“也就是说,要暗示大姑娘并不多得二太夫人喜欢?”灵修问道。
“正是这个意思!”管沅轻笑着点头:且看管洛会把大厨房搅成什么样子吧!
第二日,果然不出管沅所料,还没坚持到晚膳时分,大厨房已经鸡飞狗跳。
管沅很有先见之明地在含露居的小厨房自己动手,一边下厨一边听灵均禀报:“起先大姑娘就嫌厨房的人对她爱理不理,看轻了她似的,便开始找茬挑刺。翻了下这几日的用度开支,大姑娘就开始一批批叫人来问,意思是用度太大,怀疑他们中饱私囊。”
“厨房这样有油水的差事,要说手脚一干二净,那是完全不可能的,”管沅不以为然地摇头,“厨房那些婆子什么反应?”
灵均禁不住掩唇而笑:“还能有什么反应,根本就不把大姑娘放在眼里,一个个都说不能耽误了饭点,各自忙活去了,把大姑娘气的——姑娘是没看到婢子去借豆豉时的情形,大姑娘脸都绿了!”
“然后呢,怎么就要耽误晚膳了?”管沅越听越觉得有趣。
“大姑娘哪里肯让那些婆子给她脸色看,发了一通脾气,婆子们不干了,找二太夫人哭诉,说自己都是在府里几十年的老人,居然被一个什么都不懂的小娘子羞辱。这样一来,灶上哪里还有人做事!”灵均说着上前帮管沅打下手。
管沅轻轻摇头:“且让他们闹,我们做好了这几道菜,就送到惠安堂去。鹬蚌相争,我这个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