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鸿笑道:“这也是天恩浩荡,却也亏冯公公关照。”
冯保也不多说,告辞道:“小相公放心,宫里有我盯着,宫外面也有陆大金吾,您是吃不了亏的。”说到此,他忽然诡异的一笑道:“严小相公,咱可是老交情了,我老冯可等着喝您的喜酒。”
送走了冯保,严鸿展开圣旨,果见一份是准许佛郎机人开埠贸易。开埠地点由钦差决定,佛郎机人每年缴纳税款于朝廷。遇有争议,则归大明官府裁决,若是夷人与夷人争斗,则由佛郎机人裁决。
另一份圣旨,则是给严鸿提调东南诸军之权,自胡宗宪以降皆受节制。钱粮调拨,悉听安排,全权总办剿灭佛郎机乱匪事,许严鸿便宜行事,临事擅专。
这两份中旨固然是为了收拾佛郎机人方便,给了严鸿便宜行事之权,但是这份皇恩浩荡,放眼国朝上下,也确实无几人能有。严鸿兴奋得站立起来,走了几个方步,又轻轻摇头道:“咳,这圣眷优隆,固然是好,只是我严鸿身上的担子可是不好卸了。哎,我这一届纨绔,却被推到这关系国富民强,乃至社稷延续的重担上,这不是赶鸭子上架吗。”装到这里,终于忍不住,又捂住嘴巴狂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把桌子擂得山响。
笑过尽头之后,严鸿又想起冯保方才言语。虽然知道对方是在开玩笑,但既然已经下定决心要勾搭陆兰贞,这一遭去壕境,当然也须得和她去道别。
陆兰贞香闺之内,一片旖旎景象。二人如今感情大进,也就难免不那么规矩。此时已是春暖时节,佳人春衫单薄。不过,严鸿深知,眼前这位世妹虽然对自己已经是一往情深,然而毕竟受的大家闺秀教育,若是随便乱来,一个不好,就得被陆大特务装麻袋扔后海。因此他也不敢大施禄山之爪,只是握握玉手,摸摸秀发,却已逗得陆兰贞心潮荡漾。
在得知心上人将出使壕境的消息,这位颇有武将家风的姑娘,难得的使了姓子,死活让严鸿去推了这差事:“若是你不敢,我就让爹爹去与皇伯父说。那些佛郎机人听说身高过丈,吃铜嚼铁,还要煮食我朝百姓心肝,更有厉害的铳炮。万一你和他们动起手来,刀枪无眼,我怎生放心的下?朝廷上文臣武将不计带数,为何非要鸿郎你去?”
她这态度与孙月蓉倒是颇为接近,唯一区别是孙月蓉是闹着要跟着走,她的理论是:“要是那些什么佛郎机人敢动手,我一刀一个,一排砍过去,杀他们个人头乱滚。我在济南能杀四门,在壕境一样能杀得四门。”严鸿听着好笑,你这武功虽比我强了远去,可真到了乱军之中,我还得想办法**心你。因而只是不肯答应她的要求,最后少不得用上一战定胜负的法子,把这无脑的大胸妹惩罚得丢盔弃甲,一败涂地,不得不放弃了这念头。严鸿心道,我去澳门,乃是和张青砚约好同行的,你定要一路去,只能大家不方便。
只是对于陆兰贞,严鸿可不敢用类似的法子,万一被陆老大知道,把自己大卸八块也不是不可能。他只得好生劝慰道:“贤妹放心,小兄还没娶你过门,怎么舍的死?那些佛郎机人没你说的那么邪乎,他们也是人,没什么可怕。就算要打仗,两国交战不斩来使,他们也不会对我如何。更何况是在大明国土上,我们人多,他们人少,料来他们也不会以卵击石。这一番去壕境,乃是天子圣恩,小兄若单单是贪图安逸,不为国家出力,又怎对得起陆伯父的栽培和你这款款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