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里传出来的声音很平静,也很柔和,给人一种波澜不惊的感觉。
韩漠皱起眉头,虽然马车里的人并没有点名,但是他自然知道,马车中的人,是在对自己说话,只不过这人的声音,似乎很有些陌生。
正在奇怪间,马车车厢的帘子已经掀起一角,露出一张很清秀的脸庞来,只不过这张脸看起来有些苍白,而且嘴唇似乎也有些薄。
看到这张脸,韩漠眉头皱得更紧,这张脸他似乎从未见过,但是不知为何,又感觉有些熟悉。
那人淡淡一笑,道:“杨树村一别,小韦兄一向可好?”
韩漠先是一怔,随即有些吃惊,顿时想起来,这个人竟是真的曾经见过。
相距已经有些日子了,那次还是和霜公主一同前往杨树村,遇到了一个很奇怪的人,虽然那人当时穿着粗布衣衫,做出农民的打扮,但是韩漠当时却也一眼便瞧出对方的气不可能是一位农民。
当日这位农民甚至还请韩漠饮了酒,更是谈了一番国事,只不过双方的看法似乎有些不投机,匆匆一聚,便即分开,此后便再也没见。
这人突然出现在皇城之下,倒真是让韩漠有些诧异,听他出口提醒,却是想起来,当日此人自称叫做黄历,而自己也自称“小韦”,隐去了真名。
“原来是你!”韩漠也显出淡淡的笑意,但是骑在马上,却也并没有下马的打算。
旁边一名护卫已经沉声喝道:“大胆,太子在此,焉敢不拜!”
……
如果说韩漠在此见到黄历还有几分吃惊的话,那么此时听到这名护卫的呵斥,那便是完完全全的震惊了,因为他实在想不到,眼前的这位黄历,竟然便是当今的太子。
实际上燕国的太子一直不是一个很热门的话题,本来皇家事就是很忌讳谈论的,而太子在皇室之中,似乎更是一位异类的存在。
在韩漠所了解的情况中,只知道当今太子似乎一直深居宫中,很少出现,即使是朝中的重臣,那也是难见太子的颜面。
据韩玄昌这一类的上层贵族所知,似乎太子患有某种隐疾,很怕见光,身子也颇有些虚弱,所以只是深居宫中,一年之中也出不了几次宫,更不会在朝堂上出现。
虽说太子很少出现,但是却挂了火山营指挥使之职,据说太子偶尔也会往火山营去巡视一番,但是平日里的营中事务,还是交给部下处理。
但是韩玄昌曾经也对韩漠叙说过宫里的某些事情,说过宫里的某些人,更是说过,虽然这位太子很少出现,但是豹突营的控制权却很有效地掌握在太子的手中。
也正因显得很隐秘,这倒让人们猜不透这位太子的心思,更是很难了解太子这个人。
韩漠对于太子的事情,实际上也是知之甚少,如同大多数人一样,只知道宫里还有这样一位储君,至于样貌人品以及能力,在韩漠的脑海中,没有半点信息。
但是他没有想到,今日竟然在这皇墙根下碰到了当今太子,而且这位太子殿下还算的上是故人。
他也在瞬间就想到,眼前的这位太子殿下,正是霜公主的亲哥哥,从太子那张清秀的脸庞上,竟然真的可以看到一丝霜公主的影子。
如同霜公主一眼,这位太子殿下,亦是有一双很明亮的眼睛。
韩漠脸上神色奇怪,一时间没有反应,那护卫又是厉喝一声:“还不下马!”
韩漠身后的两名随从,已经翻身下马来,单膝跪地,对太子行礼,韩漠也终是下马来,在马车边单膝跪下,恭敬道:“小臣韩漠参见太子殿下!”
化名黄历实为太子的年轻人淡淡笑道:“黄历非黄历,小韦亦非小韦,韩漠,起来吧!”等韩漠起身后,太子才平静道:“本宫正要与你说话,你且上车来!”
韩漠犹豫了一下,太子已经冷声道:“难道你想违抗本宫的旨意?”
韩漠颇有些无奈,只能上了车厢,吩咐两名随从:“你二人就在这里等候!”
车厢内很是宽阔,也很是干净,太子斜倚在一张瓷枕上,韩漠进了车厢内,拱了拱手,这才在太子对面坐了下去。
太子穿着一身简便的紫色衣裳,看起来只像一个普通的贵族子弟,他的右手大拇指戴着一颗白玉扳指,右手则是轻轻地抚摸着玉扳指,那一双明亮的眼睛则是凝视着韩漠,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看起来异常的平静,也显得很为随和。
“沿着皇墙走一走!”韩漠透过车窗,对外面的护卫吩咐,随即便放下车帘子,车厢内顿时显得有些昏暗。
马车继续往前,并无目的地顺着皇墙往前行。
太子看着韩漠,韩漠也并没有显出惶恐之色,只是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
这就是东宫太子!
这就是燕国的储君!
这就是那个连朝廷重臣也摸不清虚实的太子曹裕!
“韩漠,你果然很沉得住气。”太子首先打破了沉寂,嘴角带着轻柔的笑意,“黄历便是太子,你似乎并不吃惊!”
韩漠摇头道:“其实……臣心中吃惊无比,只不过小臣不敢惊扰殿下而已,更不敢在殿下面前失态!”
太子微笑道:“能够控制自己的情绪,这叫遇事不惊!”
“殿下过奖了。”韩漠做出苦笑之色:“其实小臣遇事最容易受惊,只是经得多了,练出面上不惊的样子,心里面还是惊的!”
太子轻轻叹了口气,道:“本宫今日不与你谈其他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