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殷一上午都是在萧怀玉一行人的陪同下,在各个军营转了一转,韩漠跟随在侧,看到西北军的军纪严明,从上到下,并没有因为久驻边关而产生丝毫的厌倦情绪,虽然未必都是士气高昂,但是却也保持着很旺盛的精神。
西北军的训练是艰苦的,烈日之下,西北将士在训练之时,都是精赤着上身,皮肤一个个黝黑无比,但却极为健康,充满着男人的阳刚之气,那一声声呐喊,那一阵阵兵戈交击之声,显示着西北军的强悍和坚韧。
正午时分,萧怀玉才吩咐部下准备好了宴席,正式为使团接风洗尘,礼部侍郎宋世清、使团副统领肖木都是被请过来参加宴会。
边疆的宴席,自然是比不得京里的,甚至比起地方府衙那也是颇有不如。
萧怀玉虽是出身世家贵族,但是自幼便能够严格律己,担任大将军之后,更是在各方面起着旗帜的作用,很是节俭。
若说萧怀玉除了习武以及统兵之外最大的兴趣,那便是饮酒了。
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
对于沙场汉子来说,酒增烈性,乃是将士们最喜欢的东西,无数的艰辛痛苦,一杯烈酒下肚,俱都烟消云散。
一醉过后,依然是铁骨一身!
所以每年从户部都会专门运送来大量的烈酒,这也是萧怀玉当年亲自向朝廷提出,每年都要保证有大量的烈酒送到边关,让将士们偶尔能够开怀畅饮一番。
户部运酒过来之时,都会单独为萧怀玉准备几车一等的美酒,萧怀玉一直以来,凡事都与将士们在一起,吃住几乎是同一个档次,从不搞特殊,但是恰恰在这酒水上,那却是有些特别了,运来的几车美酒,那可不轻易与人共享,都是自己珍藏起来。
部下想要喝到他珍藏的美酒,除非两种可能,一种是立了功劳,二来却是萧怀玉偶尔举行的军宴,除此之外,所有的将领都只能喝兵士们所饮的烈酒。
今日为使团接风,韩漠等人倒罢了,但是西北军中的一些高级将领却都知道今日能饮上好酒,一个个都颇有些兴奋。
菜肴未必丰盛,但是酒水还真是萧怀玉珍藏的美酒拿了出来。
曹殷坐在正首,萧怀玉本要坐在下面,却硬是被曹殷拉着一起在正座坐了,萧怀玉亦是不拘小节之人,也就不再拘礼,在一旁坐了。
觥筹交错,你来我往。
但是让韩漠尴尬的是,军方在座除了萧怀玉之外,尚有九人,那都是西北军的高级将领,他们敬过曹殷,甚至敬过宋世清和肖木,却并无人向自己敬酒。
神弓营的都指挥使凌云中间倒是准备起身向韩漠敬酒,只是那酒盏对着韩漠,还没开口说话,伍天绍便是冷哼一声,凌云听到那声冷哼,犹豫了一下,终是颇有些尴尬地坐了下去。
不管怎么说,自己乃是使团副使,更是使团护卫统领,既然是接风宴,那对方定然是要向自己敬酒的,可是这帮西北武将却是连面子上的功夫都不做,很直白地表现着对自己的排斥。
萧怀玉一直和曹殷在低声谈论着什么,忽见萧怀玉看向韩漠,平静道:“韩将军在庆国遇刺过?”
韩漠一怔,随即点头道:“是!”
“前往庆国途中,据说公主也曾遇刺,是韩将军及时救下公主,捉拿了刺客?”萧怀玉凝视韩漠,继续问道。
韩漠点头道:“是!”
萧怀玉露出一丝微笑道:“当时距离颇远,你投掷大刀,贯穿刺客的身体……这份本事倒也不错。公主能够与庆太子圆满大婚,韩将军功劳不小……!”他举起酒盏,“来,我敬你一杯!”
韩漠忙端起酒盏,那群西北将领对他很是排斥,这让韩漠心中实在很为郁闷,但是萧怀玉这杯酒,却是让韩漠心中的郁闷一扫而空。
与萧怀玉一饮而尽,韩漠斟上酒,看向了伍天绍。
伍天绍对自己满腹成见,韩漠心中倒也清楚,这位临阳关总兵未必是对自己这个人有什么意见,或许是对自己整个韩氏家族有意见。
萧家要联魏攻庆,韩家则是要联庆不战,这两种策略,最后是韩家的联庆之策成功。
但是如此一来,却是让西北将士少了征战之机,更为紧要的是,断了大批西北将领立战功的机会,或许燕国的百姓因为避开大战而欢欣鼓舞,或许大部分的西北士兵也庆幸不必上沙场去拼命,但是对于大批的西北战将来说,不上沙场,就没有了英雄用武之地,也没有了立功受赏的机会,他们内心之中,自然对于韩家的策略是心生不满的。
西北军对韩家有不满之心,这当然不会是好事情。
西北军乃是燕国军方最强势力,这样一支势力若是和韩家出现矛盾,那么韩家即使在朝堂上威风八面,却依然是身处险境之中。
所以韩漠并不希望这样的矛盾激化。
韩漠端起酒盏,朝向伍天绍,站起身来,含笑道:“伍总兵,韩漠在京中之时,就听过您的声明,一直好生钦佩,若是有机会,还请伍总兵多多指教!”
伍天绍却是看也没看韩漠一眼,端起酒盏,向旁边的一名将领道:“来,老徐,咱们饮一杯!”
韩漠站在那里,众人瞧见,都只觉得这伍天绍脾气还真不是一般的倔强,更是不一般的傲慢,便连西北军中的一些将领都觉得伍天绍这样做却实在有些过火。
你不敬使团副使倒也罢了,如今人家笑眯眯地来敬你,你却是根本不搭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