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于现在,韩漠又迷惑起来,八卦困脱险,是否真的是因为金手指灵验?
他立于大树之下,终是抬头向天上望去,从树木枝叶的缝隙之中,却也能够看到天幕上已经依稀出现了几颗星辰。
韩漠出生至今,遇到到凶险不可谓不多,但是从前每次遇到险境,也都是个人之事,从没有像今日这般以一身关乎数千性命。
被围之后,他始终保持着冷静的头脑。
任何人可以乱,自己却绝不能乱。
望着天上的星辰,这一刻,那些星辰就似乎幻化成他生命中那些不可或缺的人,父母,妻子,那些与自己有着牵绊的佳人……!
“也该生出来了吧!”韩漠望着天上的星辰,喃喃自语。
范筱倩怀着他的孩子,如果不出意外,最近这阵子就是临盆之时。
他不知道自己将会拥有女儿还是拥有儿子,但是想到自己的血脉很快就会出现在这个世界上,他的心中还是涌起一阵幸福感。
燕军兵士已经悄无声息地往东面集结过来,行动俱都是小心翼翼悄无声息,就连那些马匹,却也都被绑上了马嘴,就是担心战马嘶叫出声,让魏军察觉。
韩漠看着手下的将士一个个疲惫不堪,嘴唇发干破裂,战袍上俱都是已经发干的鲜血,就连那些战马也都疲软的很,心中一阵黯然。
两千多名将士如同黑夜里的幽灵,集结在馒头山东面,虽然已经疲惫不堪,但是每个人都是紧握着自己的兵器,那一张张坚毅的脸孔显出不屈之色。
萧怀玉训练出来的燕军,本就有着坚韧的意志,此次挑选出来的截击山南军的,更是燕军之中的精锐,他们骨子里就有萧怀玉植下的不屈服精神。
朱小言训练出来的八百风骑,战死负伤三百多人,如今只剩下四百多人,他们是韩漠的子弟兵,真正的嫡系部队,而东海人的意志,在整个四国也是名列前茅的,经过朱小言的严酷训练,他们更是不知道什么叫做屈服。
虽处绝境,却依然是钢铁铸就。
将士们井然有序地列队,虽然疲惫,却依然站得如同标枪般挺直。
韩漠瞧见战马上俱都无人,顿时皱起眉头,见到王思宇过来,沉声问道:“本将不是吩咐伤兵乘马吗?人都去了哪里?”
王思宇低下头,颤声道:“他们……都留下了……!”
“什么?”韩漠骤然变色,厉声道:“王思宇,你真是好大的胆子。伤兵如何能留下?”
王思宇单膝跪下,“大将军,你……请你治末将之罪!”
韩漠一把揪住王思宇的领口,怒道:“他们已经受伤,魏人上来,他们如何抵挡?你这是将他们丢给魏人屠杀……!”
旁边一名偏将统领上前跪倒,悲声道:“大将军,你不要怪罪王指挥使,此事与他无关!”
“究竟怎么回事?”
“那些伤病知道要留人做疑兵,所以俱都甘愿留下。”偏将统领眼睛泛红:“王指挥使不答允,他们便拿着刀对着脖子……他们说,他们已经无力再战,若是跟着突围,反会成为累赘,连累大家,他们留下来,非但能够最后一战,以军人的荣耀战死,更能够让我们有机会突围出去……王指挥使最后没有法子,只能让那些受伤的弟兄们留下做疑兵……!”说到此处,这位偏将统领声音已经哽咽。
如同标枪一样挺立的将士们,眼圈泛红,每个人的拳头都紧握起来。
韩漠身躯一震。
他实在想不到,在这种时候,那些人竟然做出这样的选择。
那是何等的勇气!
韩漠身体发抖,握紧拳头的双手亦是颤抖不已,他闭上眼睛,颤声道:“我们的兄弟……!”
就在此时,从西边忽地传来一阵铿锵激扬的歌声。
那歌声竟是随风而来,清晰地传进在场每一个人的耳朵之中。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
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
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
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嘹亮的歌声,撕破夜空,很快,从馒头山的北面南面,也都响起嘹亮的歌声。
两千多将士,从韩漠到士兵,眼泪落下,他率先轻唱着:“岂曰无衣?与子同袍……!”两千将士只是低声轻合着,知道若是两千人齐唱,反倒暴漏目标。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与子同泽,与子同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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