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无力地将脸上的灰擦了擦,然后转头去看赫连涣,他依然安静地躺在那里,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睡吧,睡吧。”宋宁渊没好气地说,然后站起身来,环顾四周,在距离自己不远的地方发现了一个洞口。
想必就是自己出来的那个地方。
宋宁渊凑过去看了看,里面黑压压的,看不出来那些蛊人有没有追上来,也没有任何声音。
难不成真的一把火烧没了?
宋宁渊不敢再下去,但是也不敢就这么一走了之,这附近就是镇子,若是蛊人们或者蛊虫跑了上来,殃及到百姓,这罪过可就大了。
实在没有办法,宋宁渊又背起赫连涣,在镇子里找了个客栈,将他放在那里,然后向客栈老板借了个铲子,又回到了洞口,开始一点一点挖土,将洞口埋了。
就这么干了一夜,直到天边露出淡淡的白色,这才差不多处理干净。
宋宁渊锤了锤自己的老腰,这一天天的,她不找事,总有事情来找她,昨晚又费了那么多内力,她此刻疲惫不堪,肚子饿得咕咕直叫。
泄愤一般朝地上狠狠插了几铲子,她这才转身朝镇子里走去。
赫连涣睁开眼睛,眼中还有些朦胧,看一切都是模糊的,他伸手揉了揉眼眶,扶着墙,坐了起来。
身上的被子滑落,被子上还盖着一件披风,看那款式,是宋宁渊的。
他脑子大概清醒了些,伸手去拿起那件披风,手感柔滑。
他看了那披风半晌,这才抬头去看自己所待的地方,是个客栈,他紧紧锁着眉头,若有所思。
这样的神情,与他平时可大不相同。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敲门声,赫连涣抬起头,道:“进。”声音温和,细润。
门推开了,宋宁渊风风火火地走了进来,进门先找茶杯,仰起脖子灌了几口,她此时可谓十分狼狈,脸是黑的,头发也乱糟糟,就连身上的衣服上也都是泥土,活像是逃荒回来的。
喝完水后,她这才看向赫连涣,说:“呀,你可终于醒了,来来来挪地儿,我坐一会儿,累死我了,这客栈可真小,连个椅子都没有。”
赫连涣急忙站起身,伸手来扶,待她坐了下来,这才开口:“你……”
“先别说话,我要累死了。”
宋宁渊是真的累坏了,她仰头栽倒在床上,闭着眼睛不动了。
赫连涣眼中的情绪有些复杂,他看着宋宁渊,方才刚进来时候不注意,可是现在却可以清晰地看见,她露在外面的一小节手臂上有着大大小小的划痕,渗出的细小的血珠已经干了。
他深深叹了口气,猛地转过身去,狠狠地闭上眼睛。
一瞬间,一种似乎不属于他的阴郁将他整个笼罩。
外面的天越来越亮,渐渐的,已经有阳光照射进来,将小屋照得亮堂堂的。
一滴清泪从他眼角流出,顺着如玉的脸庞慢慢滑落。
待这滴泪水干了后,他睁开双眼,眼中什么都没有。
宋宁渊短暂地休息了一会儿,便坐了起来,哀嚎一声:“赫连兄啊,我要饿死了!”
赫连涣这才恍然惊醒,眼神有些闪躲,说:“你等一下,我去楼下买些饭菜。”说罢,没有看宋宁渊的眼睛,快步朝楼下走去。
宋宁渊一边狼吞虎咽地吃着东西,一边大致将发生了什么讲给了赫连涣,不过讲的是改动了很多的版本,只讲了那些蛊人和蛊虫,还有那个半蛊人老头,关于她怎么逃出来的东西,一概隐瞒下来。
反正事情都过去了,也不能怎么着她。
赫连涣听完,半晌没有说话,他低着头,轻声说:“抱歉。”
宋宁渊大大咧咧一笑,说:“与你何干,那老头也未免太不守约定,也亏得我运气好。不过我想问个问题,这个蛊王,是不是已经出世了,又或者,你已经知道他是谁了?”
闻言,赫连涣怔住了,不过马上就恢复了正常,犹豫了一下,说:“我大致知道他是何人。”
“可是,此事与你有什么关系呢,你何必要如此拼命。”
“我不是恨蛊王,而是我恨的人,恰好是。”赫连涣说到这个,眼中似乎划过一道凶狠的光。
宋宁渊不动声色地看在眼里,然后低下头,接着吃饭。
“对不起。”赫连涣突然说。
宋宁渊惊讶地抬头看他,然后绽开一个微笑,说:“没什么好抱歉的,只要记住,你又欠了我一个人情便可。”
赫连涣也微微一笑。
“哦对了。”宋宁渊突然间想起来什么事情,她将手伸进袖子,掏出了那个小木盒,递给了赫连涣。
“那老头似乎特别宝贝这个盒子,我想里面大概有你想要的东西。”
赫连涣眸中闪过一丝讶异,忙伸手接过,将它打开,只见里面放着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
他匆匆扫过一眼,脸上的惊喜无法掩饰,他将纸条小心翼翼折了起来,露出了一个柔和清浅的笑容,道:“宁渊,多谢。”
宋宁渊大大咧咧地摆摆手。
二人吃过饭后就出发回去了,这次赫连涣租了一辆马车,他在外面驾车,让宋宁渊在里面休息。
宋宁渊一进去就睡着了,发出很小的鼾声。赫连涣一边驾车,一边细细听着,被阳光照过的微风在脸上温和地拂过。
昨日那样的场景,面对那么多蛊人,她一个未经世事的少年,是怎么不仅自己逃出来了,还生生拖着自己这么大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