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儿呀,不说了班里的活动,老师要求的。”我随口就辩解了一句。不得不承认,很长时间里,我虽然没有达到鲁迅所说的“看到袖子,就想到白胳膊及至luǒ_tǐ那种惟在这一层能够思维如此跃进”,表面上却“要非礼勿言、勿视”的虚伪至极程度,但中国思想传统中,这类毒害,的的确确潜移默化地对我形成很多心理阻碍和暗示。因此当姐姐很是随意地一句询问,我也几乎出于本能般地立刻否定,仿佛认同她的猜测,是暴露一件不体面的事情。

后来发现,无论倡导“不学礼,无以立”的孔孟、还是“存天理,灭人欲”的程朱,都并未极端仇视男女的正常交往。孔子会说“食色性也”,朱熹的妹妹改嫁时也没有什么阻力,反而能得到鼓励。原来,中国越来越扭曲的礼教,真正的深入宗法和心理,是在明清以后,尤其是清朝,最终在1949年以后被发挥利用到极致。以至于青年男女(限于普通老百姓)公众场合拉拉手、略显亲近地说笑,在6、70年代都到了会被视为不知羞耻的境地。

多年以后,我对此加以分析,感觉不难认识到,也许对于食色这种作为每个人生存最基本的生理需求,如果都能够严加控制并得到他们发自内心的顺从,那掌权者对民众一切行为的颐指气使,也就水到渠成了,哪怕这种管制,确无天理,更无人性。但恐怕正因为如此,那个时代的中国人,很可能是有史以来最甘心于彻底得贫穷、并从根本上认为男女之事丑恶下流,虽然具体表现上会因人而异,但思想深处对自身出于本能般地规范,已然大致相同。

所以,当时面对姐姐不以为意的表情,我却有着为圆谎反而增加谎言的动力,反而补充说:“系里联欢报了个节目,得去另一个同学家练习,那同学钢琴伴奏,她家才有钢琴,所以老师…噢对了,这回我得带上吉他,一会那边问好了就走。”

待我拿出吉他,姐姐已经将衣服放到了厅里的椅子上。

然而,王梦雨那边却毫无动静了。害得我穿了棉大衣等在厅里的椅子上,充足的供暖,令我只差没提前捂出夏天的痱子,还被姐姐笑话说坐立不安的仿佛是做了什么坏事,在家里何苦这么紧张地等老师吩咐,就打回电话去问问好了。母亲也拿着一盆刚刚洗好的衣服要厅停下道:“你干嘛这是,穿这么老些?快脱了回自己屋里呆着去,这像什么,过去可只有催债的,才这么坐屋外头等着啊。”

我也无话可说,只有怏怏地回了自己屋子,脱了厚厚的棉大衣。一边后悔没有问一下王梦雨家的电话号。

直到过了11点近半,王梦雨的电话才姗姗而来,我起初一鼓作气的兴奋已经有了再而衰、三而竭的态势,王梦雨开口却更是在我听来萎靡了一般,实际上只是她一向会流露出来的懒洋洋口吻说:“我打了好几个电话,这韩靥,这时候才回家,所以刚联系上。”

“原来这样啊。”我脱口叹气道,同时稍稍恢复了兴致,却又觉得王梦雨的口气有异常,马上担心那个既富贵、还是权门的府第,怕不容易被允许前往,惴惴不安地说:“啊,她怎么说?”

“上午肯定没工夫了,得午饭以后,还说呢,要咱们去她家吃,我没答应,那哪好意思,是吧,可中午去的话…”

我笑着打断道:“怎么了,王梦雨,饭后就饭后呗,这样口气,你还真想吃她家饭啊,所以后悔不答应下来?”王梦雨笑道:“我吃上面没什么动力,就是中午还想睡会儿呢,早上8点多钟就起了,多累呢,昨天累坏我了,虽说和韩靥问的时候,倒也挺精神的,现在想想,一个星期就这么一个休息日,可韩靥说的是1点钟,说正好家里人出去了,大概怎么也得4点钟以后回来,家里人在的话玩得不痛快,所以一点儿休息的…嗯~”

我的脑海里马上浮现出王梦常雨常有的慵懒神态,笑道:“她说得也对,要是家长在,别说放不开,唱歌弹琴的那么吵,去都甭去了。”

王梦雨打了个哈欠的声音,然后有气无力地说:“这个我知道,那…这样好吧,你骑车的话,到蓟门桥车站那儿等我一下,我还是搭你的二等——唉,到车站也还一大段呢,积雪又滑。”临挂电话,王梦雨还是顾自嘟囔了一句。

心想着只要她愿意去就好,所以我笑着只管说“走起来就精神了”,再和她约好了会合时间,一时兴奋不已。

以王梦雨的风格,我们到韩靥家的时候,刚刚过了1点的时间,或许算是非常准时地践约了。

打开门的一刹那,两个女生久违似的立刻一阵叽叽喳喳。我很自觉地先去换了门口的拖鞋,进去便将摘下的吉他倚到一张巨大的皮质单人沙发靠背上,然后脱了大衣,连声抱怨厅里热得仿佛有蒸汽,说部委大官的家里也算奢侈得没道理,何必要把暖气加热到如此地步,屋子都快给烧成烤箱了。

没想到韩靥一副无可奈何的样子道:“说的是啊,而且这个楼和一般民房不一样,我们这是隶属军队的楼,墙特别厚,据说照着能防苏联炮弹设计的呢,就更保温了,开了窗户都热,所以一到冬天我就上火,脸上起包,特难看不说,出了门反倒容易着凉,而且你来,我还得穿得特严实,是吧,梦——”

“啊,那为什么?”我看向她那丰润艳丽的脸庞,以为真的长了包,同时打断她说话问了句,再看到她薄薄的洁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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