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注意到露出笑容的王梦雨刚张开一点嘴巴,韩靥早已抢先说:“行了,你别一会儿一出的吧,我刚才还怕你们一听夸得天花乱坠的,就兴头上答应了人家联欢就唱那个《界限》,我可是觉得还是留着正式表演的那首,伴奏最适合钢琴和吉他配合。不过说好了啊,演出之前必须去我家,三个人真正配合着看看效果,而且岳清辉不是说到时用自己的吉他吗,你的琴的音高,也得和钢琴匹配一下才好,可别耽误了。诶对了,岳清辉,你的吉他到底什么价位的,到今天了都,还宝贝似的从来不给我们看一眼。”
我还摆手,要说“最一般的家伙,200块钱都不到”。其他同学都还等在2楼。李燕听到韩靥的说话,笑道:“这几天练歌练得,我们都说韩靥好像一下子成了你们仨人里的大姐姐似的了,老远听你教训他俩。”
王梦雨以迷人的微笑,作为对这个说法的回应中,谢远馨说:“韩靥,那回头在你家练习的那次,还用得到我们今天助威的人一起吗,到时候好歹给椅子准备出来,备点吃喝,让我们有宾至如归的感觉。”田慧笑道:“你别这么认真的样子,再吓唬到人家,哪有这么一大帮子人去人家折腾的,就算她家大。”韩靥却笑道:“看你班长说的,怎么这么看我,你们要来我热烈欢迎,我爸这人特好客,虽说你们要来的时候,他不大会在家吧。而且我们家可不大,就是一般的三室一厅,没有咱们班同学住的平房宽绰。”田慧不禁又笑起来说:“典型不知道民间疾苦的想当然,谁跟你说平房就宽绰的?”
韩靥睁大了她那双睫毛又浓又长的黑亮眼睛,应该是要从我们之中找出合适的人选,正在不知所措,谢远馨笑道:“那谁,李咏琪家说是占了整个儿一个四合院,韩靥肯定说的是她,而且她好跟人比,喔,我是说的李咏琪啊。”
韩靥略略扬头道:“知道,我才不和别人攀比呢。”吕辰歆笑道:“是,她家没法和你们比,他爸就是个街道小厂子的科长,听说她妈是卫生局的,不知道是不是干部,嗨,就算是,也不过那么个管卫生的单位,是吧。”
“切,你也是养在深闺,不知道世事的。”谢远馨走到吕辰歆旁边说,接着看向众人道:“我也是不久前才知道,卫生局的工作才实惠呢,而且听说那儿的人都坏到家了,到处吃拿不说,人家辛辛苦苦开饭馆儿的,一句话不合适,他们就能给人家关门停业,理由一套儿一套儿的。可宣传起来,满嘴‘为人民服务’呢,切。”
说话间已是到了楼门口,率先走到的王秀茵拉开门,向外推着棉布门帘。看她吃力,我上前一把将门完全拉开,再用力推开门帘,猛然吹进的寒风中说:“这门帘像直接用的大棉被,倍儿厚倍儿沉,还…哟,喔,什么时候下这么大雪了?”我说着仰望天空,脚下不留神中险些滑倒,急忙使劲扥住门帘。惹得王秀茵笑道:“哟,可留神着,你如今是咱们班里金贵的主儿,伤了哪儿的话,委员长不答应的。”
“哎呀,好大雪啊,这是今年第一场吧,就这么大,可才11月啊?”吕辰歆大惊小怪地感叹着走出来,站在楼门前的台阶上,仰头左右望着。王秀茵说:“那不可能,我记得3月还下来着呢。”李燕小声笑道:“那个算上一个冬天了,不是一回事。”
我看大家专注于气象,只好恭顺的仆从般一直拉着门帘等女同学全都走出来,果然又是王梦雨落在最后面,还慢悠悠拉上大门,微笑道:“好了,放下来吧,我后面就是门,没人了,辛苦你这么有绅士精神。”
我不出声地笑一下,看看其他人小心翼翼地下着台阶,说:“别顾着笑我,你穿的什么鞋,看着那么厚,小心脚上的感觉迟钝了再踩不实,容易摔了,你现在是班里唯一报名节目的主唱,可是不能闪失。”
韩靥一旁才要说话,早就等在台阶下面的王秀茵说:“你们真不着急,那慢慢儿聊吧,我们可得赶路,这大雪天,还是在家看着才舒服,赶路时候可够折腾人呢。”瞿雅珣说:“是啊,我们走了,这雪也真是的,好歹等我们到家再下嘛,好没眼力见的。”
韩靥走下台阶,一边笑着说她好不讲道理,而且是跟老天爷抱怨。田慧一旁说正下着雪不难走,雪化的时候才麻烦,而且有雪景总比干枯枯的景致好许多,李燕一边应和,一边回头和这里摆手说再见,王梦雨招招手,说她也马上回去,那几个人指指点点、说说笑笑地走了。
“她们都是公交,你怎么着,还是骑车?可这雪看样子要下一阵子呢,你骑那么远行吗?”王梦雨仰望着阴沉得没有一丝缝隙,以至于和天空已然融为一体的云层问道。
我从牛仔大衣兜里掏出厚实的棉手套,往回走了两步,拍打着车坐上的积雪道:“嗨,下个雪的怕什么,什么天气里我没骑过?说起来特逗,有回下着雪,风还特大,我们学校还非逼着上课间操,学校那教务处主任倍儿有革命激情,命令我们谁也不许偷懒,还拿着大喇叭大声喊口号呢:‘革命前程锦绣地,敢叫风雪助英姿’,然后摆这个姿势,据说原版是忠字舞。”我说罢坐了个跨步抬头、胳膊横在胸前的动作,不成想脚下一滑险的摔倒,赶紧按住车后架收回腿,还只顾说:“你不知道,我们当时都看傻了,再怎么说,咱们上学时候,到底已经78年了不是?结果你猜怎么着,那